这一招,她太熟悉了。
这正是前些日子搅得开发区扬名全国,搅得交通局天翻地覆,搅得岳文恐怕一辈子不得安生的招数。
是她首倡,王世荣配合,就象以前在路桥公司合作时一样,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但没想到这招能用在岳文身上的,岳文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梁莉慢慢从里面走出来,走出的一霎那,脸上又是风情万种,星眼流波了。
她看着这个熟练地把玩着麻将牌的年轻人,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当初在京城一起吃饭,谈天说地,也曾在她的别墅里私相会面,还曾在她沈南的白楼里一觉睡到天亮,这个人,她想深深结纳,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终成为生死对头。
可是,这怪不得我,我给我亮开道,你却老是堵我的路!
好了,现在一切遮羞布都已撕下,大家赤裸相见好了。
“梁总,怎么办?”女助理跟她时日不短了,她的本事也学去几分,现在还是着慌了。
梁莉没有搭理她,她满面春风地坐下,眼波在桌上三人的脸上流动着。
徐超和李学富都看着她,看她这样子,看来不见得有什么事。
放在麻将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徐超拿起来,却是有些激动了,平时他肯定不会这样,治安大队长在局里的地位他自信比高明的刑警队长还高,可是现在一个派出所长打来电话,他激动得手指微微颤动。
这表明什么?表明自己没事!同志们仍给他打电话,自由地打电话!
他站起来也走进了那间小型会客室,“彬彬,你可有日子没请哥哥吃饭了,兄弟们一天不见,感情就寡淡了……..”
他有意无意地点出了打电话的人,李学富心意相通,马上拿起手机来,也拨通了一个所长的电话。
不提他们的小动作,岳文笑道,“梁总,看一眼电脑还要这么长时间,四个人就差你了。”
梁莉看着他,心里忍了再忍,想想苦心经营多年的骊都,想想从戚力群手中彻底接过来的骊都,她的心在作疼,“岳局,你也不用这样,是你让人发的这些贴子吧?”梁莉气极反笑,“网络这一套,你学得倒快!”
“网络?”岳文顺手拿起一颗麻将牌,麻将在他的手指里转动着,就象是小鸟在指尖上跳舞,“你跟宣传部杨部长熟吧,你去问问杨部长,网络这一套,开发区我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
他看看梁莉,“不过,实话告你,这个,还真不是我发的,是群众自发的!”
“群众?”
“对,开发区群众!”
岳文笑着站起来,走到梁莉身旁,“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是好是坏,他们分得清楚,人心向背,他们掂得明白,他们支持哪边,哪边就会赢。”
梁莉抬抬头笑道,“那你赢了吗?”她慢慢站了起来,“你以为你身上的脏水能洗得掉?你以为群众会相信你一个全身名牌戴着十几万名表的干部?!”
“你现在是举国皆骂,过街的老鼠,岳文,你这辈子完了!我告诉你,你不在官场上你什么也不是!”梁莉狠狠道。
她犹未解恨,“骊都,不就是一个骊都吗?这年头,有钱有人,他们还可以再开一家比骊都更上档次更高级别的骊都!”
这是图穷匕首现了!
今晚的梁莉是李学富从未见过的,他可不想当这炮灰,蹙摸着站起来,他也走进旁边的小型会客室。
会客室里,徐超一脸凝重,正在盯着电脑,王世荣也跟着走了进来,网上的图片虽然模糊,但是令人震惊!
这网上的图片迅速地被转载,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了,架不住网上沸反盈天的舆论,说情的人估计也要考虑自身的安全了,不敢再强行贸然出头了!
他们明白了,明白梁莉这样歇斯底里的原因了,摇钱树的根已经被人锯掉了,马上大树将倾,树倒猢狲散了!
外面,建军又笑嘻嘻接起电话,“高队,好,好,放的人重新抓回去了,周书记也说了,好,我把原话告诉他们,周书记说,怎么放的就怎么抓回去!”
梁莉的眼睛死死盯住建军,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
骊都,这家经历多次打击、多年不倒、死灰复燃的开发区最大、最有名的娱乐场所,今晚,被大雨彻底浇灭了。
可是,这个今晚呼风唤雨的人正吡笑着坐在她对面。
“梁总,我在不在官场上不要紧,但我要趁着还在,把该办的事都办了。唉,看我,怎么打起牌来了?来,世荣,世荣,我们俩谈谈,世荣——”
成则王败则寇。
没什么好说的了,梁莉象个男人,他王世荣也得象个爷们!
王世荣点燃一支雪茄沉重地走了出来,“岳局,我们没有什么说的。”装作尊敬的面具被彻底摘了下来。
“你确定?”岳文笑道,“说不定你也想谈呢?”
王世荣心里一动,但仍是不说话。
“超大队,富大队,走吧!”建军笑道,皮笑肉不笑,笑得太假令人心悸。
“到哪?”徐超暗作镇定,如果光是赌博还不是什么事,自己毕竟是公安局的人,周书记也要顾忌影响,可是如果还有别的事,如果是周书记的意思,他不敢往下想了。
“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
“我们不是赌博,我们也是警察。”李学富咋呼道。Χiυmъ.cοΜ
“嗯,平安书记也知道,高队知道,我也知道,铐上!”建军突然勃然作色。
后面几个小警立马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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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四十五分钟。
天上依然是电闪雷鸣,地上依然是雨水横流,开发区老区,依山靠海,地下的雨水管道还真给力,雨水哗哗地急速排往大海。
王国生的海水也排了出来,可是下水道却排得不是畅快,一点也不象海边城市的管道,海水就这样缓慢地淌了出来。
他悻悻地拍拍眼前白白的东西,拿出一根烟点上。
特么地,到了这个年纪,就是传说中的票子有厚度、小弟弟没有硬度的时代,许多事力不从心了。
简单躺了一会儿,他慢慢起床穿衣。
今晚,梁莉约了麻将局,他还惦记着能在骊都也分一杯羹,那里的客人多,这个女人也有办法,跟各方面都熟,听说省里还有关系,如果把场子放在那里,那可不是维多利亚的光景。
可是这个女人,脸上一团火,心里一把刀,说得好好的,就是不办真事。
想到这个有名的大洋马,王国生色心一动,可是小弟弟仍象一条虫一样,毫无生机。
咳——
一口浓痰吐在雨中的地上,一脸疙瘩,剃着平头,穿着唐装,戴着手串的王国生就走出大门,这模样、这气质还愣爱往文化人堆里扎,冒充文化人!
外面风雨越来越大了。
刚从旖旎温柔乡里出来,王国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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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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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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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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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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