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丰收下了车,码头上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附属物,除了几个地磅,十几台吊车,几辆铲车,几辆叉车,再就是几排半旧不新的房子。
可是拆除码头与拆除房屋不一样,不能以能见的固定资产成本法来评估,因为,实际上一个码头一年收益可能是上百万甚至上千万,它的价值根本不是体现在附属物上,是体现在经营利润上。
“好,感谢啊,刘局,兄弟没什么说的,我们在东炮台街道就是好伙计,…….哎,你说哪去了,都是你支持我的工作……好,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家岳局说了,两家班子成员在一块聚聚,到时候兄弟我当面感谢…….”wWW.ΧìǔΜЬ.CǒΜ
曲丰收不断给电业公司和自来水公司打着电话,这两个部门很配合,朱阿毅知道,小掌柜的肯定提前做好工作了。
就是琅琊街道的干部也不见有人过来制止,作为以前的交通所长,他对街道的工作方法很了解,那些包村干部脸上一盆火,心里一算盘,算盘珠子在心里都拨拉得“啪啪”直响,有利的事才干,不利的事都躲得远远的。
这在王长河跟前争功卖好就是有利的事,可是却不见有人出头。
“轰隆隆——轰隆隆——”
几台大车慢慢驶了过来,朱阿毅也没过去,直接在电话里指挥着,“倒在路口,不,先往前倒,把进入码头的路先堵死。”
倒在路口,那自己的车也出不去了。
堵路,堵门,断水,断电,如果可以称之为一种工作方法的话,这也是基层最常用的方法。
“曲局,我们走吧。”朱阿毅笑着邀请道,曲丰收以前是东炮台街道交管所长,岳文来了半年之后提拔到二级局港航局任副局长。
虽说以前都是平起平坐的所长,但现在人家是局长了,朱阿毅表现得很尊重。
“我给王长河打个电话,让他见好就收,闹僵了对他不好,他看不清形势吗?现在不是陈大头在位的时候了,跟岳局耍心眼没有他的好处。”
朱阿毅也笑了,曲丰收的那点小心思他一猜就透,作为港航局的副局长,平时与王长河低头不见抬头见,交往是少不了的,曲丰收现在既想把工作完成了,还想扮个好人,至少自己不得罪王长河。
“曲局,你看。”
曲丰收手机的号码还没有拨出去,就听到了“隆隆”的轰鸣,他猛地抬起头来,前方,码头上的几辆铲车正朝这里开过来。
“哎哟,我靠!”
朱阿毅骂了一句粗话,眼珠子瞪圆了,刚刚倒在码头入口门前的渣土被铲车轻而易举地铲了起来,几进几退就倒进了海里。
曲丰收脸色铁青,自打岳文任交通局以来,交通局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只普通职工为在交通局工作自豪,就是他们这些班子成员,说话也很有底气。
可是,自己在场,朱阿毅在场,刚刚倒下去的渣土竟当着他们的面儿被铲进海里,这不是打他们的脸是什么,传出去自来水公司和供电公司也会看不起他们的,人家都断水断电了,你们交通局的路却断不了。
曲丰收狠狠地拿着手机,“阿毅,多调些车来,我就不信了。”
话音刚落,一辆蓝色的叉车轰鸣着朝着他们的车驶了过来。
曲丰收掏出烟来,又狠狠地把烟盒揉碎了扔进海里,“阿毅,有烟吗?”
“我后备箱里有,我给你拿。”朱阿毅把包里的烟递给曲丰收,转身打开了后备箱。
“阿毅,快跑!”
朱阿毅感觉曲丰收的声音都变了调,可是后备箱的盖开着,他看不着曲丰收,“跑?……”
他还在犹豫,还在纳闷,却感觉面前的车子突然朝后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后备箱的支撑杆,自己的身体连同着车子一起被顶向了后面。
车子在快速后退着,朱阿毅的身体却已经悬空,两条腿徒劳地在空中挣扎,跟里却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喊声。
曲丰收的烟就一直放在嘴里,火机一直攥在手里,都忘记去点燃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秒钟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终于理清了思路。
特么地,他有些后怕地盯着这辆蓝色叉车,刚刚从自己身边快速开过去的叉车,正叉住了交通局的这辆警车,还有警车后备箱后的朱阿毅,快速朝前面开去。
“阿毅——”
曲丰收喊了一声,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跳车肯定不行,那会被视线受挡的叉车辗碎的。
可是,一直吊在半空中更危险,万一坚持不住,掉下来的结果还是被叉车碾碎。
他光顾着朱阿毅了,他忘了,车里还有一名司机。
“阿毅。”曲丰收是当过兵的,他左看看右看看,顺手从地上拿起两块砖来,紧跑几步,朝着叉车的玻璃就砸了过去。
“砰——”
没有砸着玻璃,却砸在了朱阿毅的车上。
“砰——”
曲丰收愣了,叉车一下把车子摔在地上,这辆桑塔娜,去年刚买的新车在地上抖了几抖,立马就象瘫痪了一样。
前挡风玻璃碎了,前保险杠掉了,“咕噜咕噜”,一个轮子滚出老远,直接滚进了海里。
“阿毅,阿毅!”
曲丰收手里还拿着砖头,手里的砖头摔出去,自己就跑到了车后。
朱阿毅满脸是血,却是委顿在地上,起也起不来了,显然车子往下落的时候伤到了双腿。
曲丰收急了,摸出手机拨打了“120”,他们的车是开不动了,只能现场等急救车。
他想了想,没有给岳文打电话,直接又拨打了“110”。
司机也从车里爬了出来,“曲局。”他的脸色铁青,额头上也有血,“你看前面。”
看着叉车远去,曲丰收这才看看自己的车,叉车是从前保险杠处直接叉进来,他下意识又看看司机的腿,万幸,司机的腿却没事。
但这辆车,怕是要大修了。
车还不要紧,关键是人。
朱阿毅这上半年刚受伤,下半年又受伤,以岳局护犊子个性,上半年受伤,直接把蒋门神团伙连根铲了,这次,曲丰收恨恨地看看长河码头。
王长河,你等着瞧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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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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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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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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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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