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两军对垒一样,先要数落对方的过错,什么“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什么“禽兽不如”,都要表明道理是在自己一方,占据道德制高点,然后才能开打。
民间打架也深受影响,这一句数落过后,石谦的老婆却没有刘皇叔那样温文尔雅,却立马变成了梅超风,披头散发状如疯魔发疯似的扑了上来。
估摸着石谦还在里面的时候,她已经在外面哭了一阵子了,这一张老脸上,鼻涕眼泪都糊到一块了,可是丝毫不影响实战效果,那是招招不离要害,要害啊,同志们,农村婆娘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原则是有的,那就是在哪犯的错误就要把哪办喽!
背后偷人的事,石谦能干得出来,可是当街拉命根子的事,他却感觉丢人了。
可要的就是他丢人!
一看“一掌斩断生死根”这招不好用,石谦老婆的“九阴白骨挠”立马又使了出来,挠脸抓腮扣眼珠子,总之,就是要把你这张脸给你毁喽!
“别闹啊,是不是给你脸了?”石谦一边招架一边后退,可是始终不敢还手,因为“梅超风”的背后,还站着几个“师兄弟”——他的四个虎视眈眈的大舅子小舅子,手里都拿着铁锨,那架式,你敢还一指头,在这派出所门口立马把你这小身子骨拍成黄瓜!
亲人呐,你在哪里?
石谦简直欲哭无泪了,眼角的余光已经扫到了他的亲人,他最亲的人,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是惟一的亲儿子在儿媳妇的拉扯下,竟别过脸去。
完喽,完喽,石谦心里长叹一声,以后别想给人家当爹了,这一闹,估计当孙子儿媳妇还嫌哪!
“石谦,你不要脸,不要脸,都当爷爷的人了,你还偷人,还偷人……”
农村的骂街是很有节奏感的,也很有韵律感,可是石谦却体会不到这节奏的美,只感觉到随着节奏脸上火辣辣的疼。
最终打破这节奏的是几辆摩托车、三轮车。
“在这呢,老小子出来了。”
“抄家伙,别让他跑了。”
“骟了他,看他以后怎么祸害人!”
石谦吓了一跳,老婆的九阴白骨挠也停下了手,那边,摩托车、电动车、三轮车乱哄哄转眼冲到跟前。
前头擎着明晃晃菜刀的不是别人,正是理发店店主!一顶绿油油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今天他是正式戴上了,还当着这满街道老少爷们的面儿!
菜刀泛着光,石谦一时竟忘了该干什么。
“跑啊!”
“梅超风”已经醒过味来,再怎么说,她与石谦这也是人民内部矛盾,石谦毕竟也是孩子他爹,孙子他爷爷,她猛地推了石谦一把。
菜刀杠杠的,上来就砍,这一套刀法下,石谦却立马变成了石迁,撒腿就跑。
你别小看这两条小短腿,这腿一点一点,疾如马蹄,哪有胡同朝哪钻,后面马上跟着冲过一群人去!
人走车停,身后传来石谦老婆指天骂地的声音,“死吧,死吧,老天爷啊,砍死他算了,不够丢人的,……你们这帮没良心,快去帮帮你们姐夫,帮帮你爸爸,让人把他砍死你们就趁心如意了?”
石谦的几个大舅子小舅子、儿子儿媳妇却没有一个人追过去,街面上,却传来一阵闹哄哄的笑声,石谦老婆是又窝囊又担心,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好,马上到街道,传唤张健!”
老警跟众人一样,抽着烟看着热闹,几个警察却早已跟了过去,总不能看着让人在派出所门前把人砍了吧。
虽然,这人缺德,该砍!
一辆警车响着警笛,直向街道而去。
看着警车呼啸而去,看着警灯慢慢消失在眼前,站在楼上窗前的蒋晓云才慢慢走回到座位上。Χiυmъ.cοΜ
蒋门神这伙人,作为一名年轻的老刑侦,她关注已经很久了,也有意无意展开了一些侦察。
可是,当岳文提出,用一个周解决战斗,厘清证据,确定口供,把这个团伙连根拔起时,她是不相信的。
这伙人,除了眼前浮在水面上的蒋门神、胡三娘和石谦,下面的小伙子却是走马灯的换,骨干,蒋晓云知道有张健,可是,从迹象来看,应该还有别人。
因为,至少放高利贷那伙人,与收费站这伙人并不是一帮人。
要把这伙人一个不漏的抓捕归案,一个周就不太可能。何况还有审讯,这帮人,别看年纪不大,有的已经是几进宫的老人,要想让他们痛快地招认,那怕是不太可能。
岳文的心思她明白,在这条几十公里的长路上,修建的过程无异于西天取经,取经路上保不齐什么时候又冒出个魑魅魍魉来,他是想杀鸡敬猴,杀一儆百!
况且,蒋门神这伙人,不拔根,很快就能死灰复燃,胡三娘有实力,张健有实力,就是把蒋门神抓进去,他们也会啸聚山林。
蒋门神不就是个例子吗,当初就是一马仔,谁能想到会闹这么大的动静!
她不由又想起那个冬夜,时任开发区党工高官廖湘汀面对着满院的警察,满院的警车,高高喊出的八个字——“凡恶必打,除恶务尽!!”
那裂石穿空如疾雷滚荡的声音,至今回响在蒋晓云耳边。
看来岳文是得到了廖湘汀的真传的。
不过,这伙人要想不留种子全部消灭,他那个方法可行吗?
嗯,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他没有错的时候。好象什么事,不管多难,到了他手里都能干成,不止她这样想,他的朋友这样想,就是她的父亲蒋胜也这样想。
她又慢慢走近窗边,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蒋所,蒋门神手下的一个小痞子已经赶回去报信去了。”
她注意到,人群中有人骑着摩托车朝东驶去。
按照岳文的构想,这才是刚刚开始,“好,密切关注。”蒋晓云干净利索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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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谦现在成了香饽饽。
自己家的人在找他,姘头家的人在找他,还有一路,蒋门神的人,也在找他。
街道办事处的门卫张健刚刚被派出所传唤,蒋门神就得到了消息,马上传下命令一定要找到自己。
家里人始终是家里人,把蒋门神那边的动向一说,石谦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他现在已是想明白,刚才在派出所门口,那个老警表现得异乎寻常的亲热,又是勾肩搭背,又是掏烟点火,临了还把一包烟塞进自己手里,那和气劲,不象警官与犯罪对象,倒象是亲连襟一般。
蒋门神肯定以为是自己在所里说了什么,要不,谁知道张健啊!他可是蒋门神的一枚暗子。
现在,三路人马啊,石谦感觉自己现在就象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杀。
突然,他又想起那个老警的话,“你会自己回来的。”嗯,照这架势,看来,还是派出所最安全。
可是,他不会想到,除了这三路人马中,关注他的还有一路人马,那就是派出所的民警和派出所所长蒋晓云。
“Iwillbeback!”
这是州长的名言,蒋晓云笑了,可是,这个石谦有人家州长的身板吗,别顶不住,被人砍喽,那可真就歇菜了!
“告诉老刘,注意保护好石谦。”蒋晓云操起电话,快速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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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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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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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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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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