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货车卡车横七竖八停着,原本因为修路,路上就堵,这样一来,更是堵得水泄不通。
不待欧庆春吩咐,司机就把电话打给街道党政办主任,不过五分钟,党政办主任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欧主任,刚才马书记步行进去了。”见欧庆春摇下车窗,一点没有下来的意思,党政办主任委婉道,刚才,马家驹的车就在前面,在这堵了半个小时,愣是没进门。
欧庆春长喘一口粗气走下车来,他顺手系上西装扣子,一股浓烈的气油味和尾气味直冲鼻际,小时候他最爱闻这个味道,可是此时却感觉反胃、恶心。
路上,街道的班车还有几辆公车、私家车都被堵在路上,这些人可不能象自己一样撇下车子自己一人进去,这车蹭了刮了算谁的?街道也不会给自己赔!
“怎么查到街道门口了?把朱阿毅叫来。”欧庆春边走边说。
办公室主任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交通局的人说是昨晚查车,所有的车挨个查,查了一晚上,听说现在还没吃早饭。”看着欧庆春明显不爱听这些,办公室主任立马又笑道,“马书记刚才也找朱阿毅,可是朱阿毅电话打不通,交通所的人说他请假了,到秦湾陪老娘看病去了。”
“让他给我回电话。”欧庆春在车丛中穿行,耳边是一片嗓音,鼻子里是刺鼻的气味,他的火气不自主就大了。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喧哗轰鸣中,突然,一辆大货车闪着尾灯朝后面倒了过来,欧庆春还是低头往前走,办公室主任手疾眼快,一把拉过欧庆春,万幸的是,人没伤着,可是熨烫得笔挺的西装就蹭上了一层油灰,欧庆春的脸立马拉得老长。
“让朱阿毅给我回电话。”他的声音几乎咬牙切齿了,说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办公室主任接连打了几遍,可是都是一个好听的声音提示自己,但欧庆春的就声音不好听了,“马上把副所长叫来。”他连副所长叫什么都不知道。
办公室主任与国土所、派出所、交通所、工商所等派驻单位都很熟,他知道,这种执法都是以稽查大队为主,当地交通所配合,还有可能抽调其它街道的稽查队员参加。
副所长倒在,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还兼着所里的会计,可是他却象脚底抹了油一样,见着办公室主任就跑,一米两米三四米,五米六米七八米,九米十米十一米,躲入车后看不见。
办公室主任气得跳脚,可是拿这个老油子一点办法没有。
“他不来,跑了。”办公室主任撵上欧庆春,也是一肚子火,马上就给副所长上起眼药来。
周围的大车不时加塞,不时倒车,轰隆隆也不知躲避欧庆春,欧庆春也没走几步远,现在一个人找不着,也只能先进去再说了。
可是两人好不容易挪到门前,门前的大车横七竖八停着,门前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只有那两只石狮子可怜地望着这两个人。
街道门前不是宽阔吗,那些货车司机见缝插针,谁都想早检查早走人,不耽误跑车,有的甚至开进院里调头,把个院子里弄得跟停车场似的。
欧庆春眼见一点缝也没有,他看看大门两边,两边是冬青花坛,现在只能穿过花坛爬进去。
“欧主任,您慢点。”办公室主任在后面提示道,可是,晚了!
欧庆春的一只脚已经踩进花坛,花坛里昨天刚浇的水,他的一只鞋已经陷了进去,欧庆春脸上的肌肉都开始跳了,他使劲一抬脚,脚出来了,鞋留下了。
看着他光脚的样子,满脚是泥,办公室主任想笑又不敢笑,他赶紧脱下自己的鞋,自己赤着脚,把鞋递给欧庆春。
欧庆春开骂了!
把一个曾经的干部处主任逼得脸红脖子粗,把一个街道办事处主任逼得在大街街道大院里象泼妇一样骂大街,停在路边的车辆,无论是待检还是扣下的,都朝这里看。
欧庆春马上意识到不妥,他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交通局,谁,在这里负责?”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稽查大队大队长刘卫东吧。”办公室主任道,以前店里卫东到琅琊街道来,朱阿毅总会叫着自己陪客,两人也互留了电话
可是一打电话,刘卫东的电话倒很快接了起来,“老弟,这种活还用我亲自到场?你也太看不起你兄弟了!…….对对对,一年到头,这样规模的查车得有上百次,哪次我都带队,那我不用干这个大队长了…….”
办公室主任急得跟什么似的,可是刘卫东那里没完没了了,好不容易抽个空子,他匆匆说了句“以后再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刘卫东的话百分之九十是实情,看着欧庆春坐在大院里的花坛边上,脱下了袜子,办公室主任又把电话接了起来,“好,我知道,马书记。”他放下手机,“欧主会,马书记找你。”
欧庆春一看自己的脚丫子,也顾不得空袜子了,穿上鞋直奔马家驶办公室。
可是办公室主任的鞋太大,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马家驹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欧庆春的狼狈与怒火他尽收眼底,当欧庆春走进来,两人互相看看,谁也没说话。
不是不想说,是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大概琅琊街道建制以来,从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这么多的大车,横七竖八停在门前,光那喇叭声就能把人吵死。
两人正相对泪眼,街道副书记走了进来,得,琅琊街道三巨头齐活了!
“马书记,欧主任,我们的车都堵在里面了,去不了村里了,还要上山防火!”
“没有车就不能干工作了,以前没有车都怎么干的?”马家驹终于找到了发泄对象,“走着去,走着去也能干工作!”www.xiumb.com
玻璃窗外,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拥堵,“还有一件事,食堂里没有东西,今天买的菜还没买回来。”
民以食为天,机关干部也没例外。
两人是一二把手,这堵琅琊街道的门就是堵他们的门,机关干部吃不上饭,那会骂娘的,那也会骂他们的娘。
这等于把街道瘫痪了,欧庆春看看眼前的局面,无奈承认了事实。
“从外面买面包火腿肠吧,”欧庆春道,“再买点榨菜,食堂能蒸馒头就蒸。”
不蒸馒头蒸口气!
马家驹与欧庆春同时看看,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前面与交通局有倚天集团的过节,后面又有处理西官营收费站的矛盾,再有最近推诿扯皮的不愉快,两人都是人精,明白岳文走这招棋,是逼着他们处理西官营。
处理归处理,可是事情没有这么干的!这传出去,二人没法在区里抬起头了。
况且,处理西官营是打自己嘴巴,不处理让人堵门也是打嘴巴,二人一商量,决定兵分两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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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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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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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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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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