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庆春立时无话,基层官员护犊子的不少,特别是那些强势的官员,更喜欢护犊子,也有能力护犊子,他们往往就象雄狮一样,把单位当成自己的领城,不容别人侵犯,同时,也把职工当成自己的家人,不容别人冒犯。
可是,这么护犊子还真少见,不惜为一个交通所长同时得罪街道的一二把手。
刘兴华看看他俩,两上都是一脸不忿,“你说你们俩吧,以前一个在组织部,一个在工委办,都是伙计们,别把工作上的事弄成个人恩怨,这样,交通局和琅琊街道,大家各退一步。”
岳文看看刘兴华道,“401国道扩建是区里的大事,从拆迁以来,象琅琊街道这样把门给人家堵上,别的街道从来没有过,……如果十五个街道都发生这样的事情,都要交通局去处理,那交通局不用干工作了,整天处理这些事就行了。”
求访本来就是属地化管理,街道守土有责,责无旁贷,刘兴华点点头。
“再说,土地补偿费也不归交通局管,这个我们解决不了。”岳文又补充道,说完他看看欧庆春。
欧庆春笑道,“土地补偿都发到村里了,别的村都领了,”他的意思在补偿问题上,街道也没有责任,“这个好说,谁领的都在上面签过字,一查就知道了,现在老百姓主要诉求是不能赶集了,”他看看岳文,“把收费站建在西官营,马书记和我都反映过,可是没人听我们的。”他轻飘飘又把球踢回给岳文。
岳文不置可否,欧庆春又继续说道,“401现在修路,过往的车辆只能把村里走,村里的路还是新一任村主任选上来后自己垫资修的,轧坏了,村民肯定有意见。再说了,这么多车都把村里走,开得又快,村里的孩子、老人的安全也受影响……”
刘兴华点点头,似乎琅琊街道说的也很有道理。
“老欧,别放没味的屁,”岳文火气很大,“那个集市也是在桃花岛核电站建设和401国道扩建后才有的,也不是原来就有的,”他看看刘兴华,“这个我们不可能去解决,街道必须解决。”
欧庆春看看刘兴华,刘兴华端起杯子来,心里却很熨帖,他从没有看到过岳文这么失态,估计是切切实实感受到来自京城的压力了。
一个领导干部都骂街了,这得急到什么程度。
可是欧庆春却习以为常,当年在工委办的时候,没有比岳文更会演戏的,在领导跟前永远是一幅文质彬彬的形象,可是跟伙计们在一块,什么话他不敢说?什么事他不敢做?什么人他不敢当?
骂两句粗话,这不过是他的真面目而已。
“这样吧,说说条件,”岳文好象也感觉到自己失态,“村民提的条件有几条,一条是村里的路,将来交通局可以适当补贴,第二条,让朱阿毅马上在村里设立慢行标识和减速带,明确要求在村里不能按喇叭……”
他看看刘兴华,刘兴华点点头,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嘛。
“但这个临时性的集市交通局实在没有办法,也不能更改公路设计,也没法更改设计……”
他看看欧庆春,这是亮出底牌来了。
“我们尽量做工作。”在刘兴华的注视下,欧庆春好似很难为似的,今天终于见到岳文失态了,以往他都是一幅尽在掌握的样子,开发区就没有他不敢惹的人,欧庆春心里很高兴。
“据调查,这次堵门事件是西官营村支部书记石元锡在背后鼓动,马书记已经要求街道纪委尽快查清,依纪处理。”欧庆春道,“但石元锡在村里和周围几个村的威望很低,不给力,要想尽快做通村民的工作还要依靠村委会主任,”他看看岳文,“可是,这个村委会主任住院了。”
住院了?
“为什么住院?”刘兴华马上道,“什么时候出院?”
欧庆春看看岳文,不说话了,刘兴华马上明白了。
有人把岳文醉耍蒋门神当笑话说给霍达听,霍达没当回事,岳文的脑袋里面总有奇思怪想,只要他把路修好,把工作干好,这是大事,其它的都是小节。
“你还要让我到医院看看他,再给他道个歉?”岳文一敲桌子,丝毫不顾忌刘兴华在场。
“我不是这个意思。”让岳文这么疾声厉色训来训云,欧庆春也有些恼火,大家年龄差不多大,都是领导干部,谁怕谁啊!
不过,就连刘兴华也认为欧庆春过分了,让一个局长给一个村长道歉,何况酒桌上喝多了,都是男人,愿赌服输嘛。
“那收费站?”欧庆春道,他这是以退为进,明显知道岳文不会去给蒋门神道歉的,这件事不通,他顺手把要讲的大事拎了出来,“可以放在我们琅琊街道,但是可不可以往东挪一点,或者往西挪一点?”
“不可能。”岳文眉毛一挑,直接拒绝了他。
刘兴华也皱眉道,“道路设计是经过招标的,规划设计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更改的。”
“村里还有一个要求,”欧庆春在组织部不明白这些工程上的事,可是干了几年街道办事处主任,他多少懂得一些,“能不能让村里承包点工程?或者供应点沙子石子?”
刘兴华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里面的猫腻他明白,在村里修路,沙子石子堆在路旁,如果晚上不见少那是烧高香了,让村里供应这些东西,一是给施工提供方便,二是让村里赚点钱,这无可厚非。m.χIùmЬ.CǒM
“这个,你们商议。”刘兴华拉开门走了出去。
欧庆春看他上厕所,笑着站起来,可是心里却暗骂这个老油子,一点责任不想承担。
不料,岳文也笑了,笑得很突然,吓了欧庆春一跳。
怎么这个人属狗的,这脸说变就变?!
岳文拿起刘兴华桌上的尺子,刚才那种怒发冲冠的神态不翼而飞了,以往那种吡笑又象变脸一变了回来,他看看刘兴华办公室桌一本书,轻轻一扫,就把书扫到地上。
“一粒石子一粒沙子都不用他们提供。”
欧庆春脸一沉说,“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岳文笑着站了起来,“你们没有办法,那我们自己来。”他看看欧庆春,径自站起来向外走去。
黑八迎了上来,“岳局,琅琊街道这是故意让我们作难。”
岳文笑着坐进车里,“八哥,你信不信,我把话撂这,这事,今天下午就能解决。”
“我不信,”黑八道,“这么快能解决,那你还用等到今天?”
“有一招叫引蛇出洞,让他们充分表演,到时候让他上门跪着求我们。”岳文狠狠道.
“那你为什么生气?”黑八道。
“你不知道我大学时是我们中文系话剧社的负责人?”岳文大惊小怪道,“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我都能背下来,愣着干什么,开车,去琅琊派出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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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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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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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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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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