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是阮府供着灵位的地方,岂容他们随意搜查呢,亦是对阮府列祖列宗的大不敬。
阮玉一听,便是又道:“官爷应当也去搜查一下祠堂才是。”
“玉儿,简直胡闹!祠堂那是什么地方,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阮元术怒斥,心里却也有些疑惑,难不成那刺客当真侥幸躲在祠堂里不成?
“父亲,并非女儿胡闹。女儿是担忧二姐姐啊!”阮玉振振有词,话里话外都充满着对阮潋深深的担忧,倘若不知情人看来,真当她们是姐妹情深。
丁氏冷笑,“潋儿就不必玉儿担心了。”
然阮玉并不打算就此罢了,她再接再厉,面上也是挂着浓浓的忧色,看向丁氏,“母亲,玉儿也是担忧二姐姐的安危呢。若是刺客真的躲在祠堂,二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不就是……”她很聪明的就此止住,教人浮想联翩。
虽不喜阮玉疑似咒人的意思,但丁氏当真也是怕阮潋遇上危险。毕竟官差们眼睁睁瞧见刺客逃入阮府,那便是存有隐患的。
蒋姨娘也跟着道:“老爷,夫人,二小姐的安危不能不顾啊,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去看看。若是安安全全的,自然最好。”只是她眼中却充满着恶毒的光芒。
阮玉见阮元术面上有了几分动容,更是越发期待了。若是此刻真的藏在祠堂里,那阮潋便是落得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倘若不是嘛,便是她走运了。
可官差既然口口声声见刺客受了重伤逃入了阮府,想来一时半会也没法离开。或许此刻挟持了阮潋呢?届时父亲与官差搜查发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阮潋的清白亦是毁了!
不论怎么想,阮潋都是难逃此劫!
她不是一向自诩好运吗!不是每每都有贵人相助吗?这次倒是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这次阮潋定然是在劫难逃。
阮元术难得征询了一下丁氏的意见,好歹是丁氏的女儿,丁氏到底担忧阮潋的安全,点头答应了。
而祠堂里,得了消息后的阮潋早就开始清理现场,祠堂可容身之地未免太小,倘若官兵前来搜查,定是会发现这人。再者,倘若被发现怕是百口莫辩。
阮潋抬眼看了看屋子上方的横梁,蹙眉问:“你能躲在那吗?”
男子亦抬头看了看,深深的叹了口气,的确,祠堂里唯一可容身之地也不会轻易被人察觉的地方,便也只有屋梁了。
他虽负伤,可为活命,也只能咬牙施展轻功,跃上横梁,至少不抬头。便是发觉不了他的存在。
阮潋指挥采雪采月收拾着,又往香炉里添了一块香料,登时盖住了屋子里的淡淡血腥味。
就在一切准备恰当之际,阮元术带着官兵一行人,浩浩汤汤来到阮府的祠堂外。
昏黄的烛光从里屋映照而出,看起来十分寂静。
老夫人讶然道:“潋丫头该不会抄了一整晚的经书罢。”
方嬷嬷上前敲了敲门,随即里面便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似是困意十足,软绵绵的,“谁呀,有什么事啊?”
方嬷嬷一听便是笑了,感情阮潋这是险些在祠堂里睡着了呢。又碍于阮元术等人在场,“二小姐,麻烦您行个方便,开一下门。”
而那官差直接开口道:“二小姐,我等奉命前来搜查刺客,还望您能开一下门。”
“刺客?”屋里传来阮潋有些慌忙的声音,“我怎么没瞧见有刺客?”
阮玉略微提高声音,“二姐姐,你别怕,父亲与祖母母亲都在呢。官府也来了不少官兵,你先出来,让他们搜查一下祠堂罢。”
“既然如此,先容我净面。”阮的声音传了出来。
官差也表示很能理解这些千金小姐们自然不能衣衫不整就开门见他们。定然是要以最好的姿态迎人,便也耐心的等着。
少顷,阮潋还是没有星点要开门的意思,官兵也有些不耐烦,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二小姐,您好了没?”便是要梳妆打扮,也不必这般费时罢?
阮玉倒是幸灾乐祸,心里乐开了花,看来阮潋真是被刺客挟持了。不然怎会不敢现身呢?试问阮府嫡出千金小姐三更半夜被刺客挟持,传出去了,谁又信阮潋的清白呢?琇書蛧
而阮潋今后若想寻门好亲事,更是难上加难!就算她是嫡女又如何!她名声毁了,还不若自己以后嫁的风光呢。
阮玉如是想着,思及此,她不能错过这好机会,便朝着屋子,急慌慌的道:“二姐姐,你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罢?你怎么不说话了呢?难不成是刺客吗!”
蒋姨娘会意,也跟着喊道:“天呐,天呐,二小姐,您别慌。咱们这就来救你。”
一唱一和,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
丁氏翘首以待,见屋子里没了声响,更是怕如蒋姨娘母女所言,阮潋被刺客挟持不能言语。她又急又怕,便是胡嬷嬷好声安抚也是无济于事。
即便是外面一片呼喊声,屋里依旧是静默,官兵们亦是肯定刺客就藏在祠堂里。幸好他们没有放弃就此离开,否则岂不是就此错过了!
阮玉看着一言不发的阮元术,提议道:“父亲,现在情况委实不乐观。我们不知二姐姐情况到底如何。不若让官爷们破门而入罢。”
官兵们早就蓄势待发,准备好捉人的打算了。
“不行,潋儿说她在整理仪容!”丁氏站了出来,厉声呵斥,不悦的瞪了阮玉一眼。蒋姨娘母女真真是见不得阮潋一点的好,迫不及待想坏了她的清誉。
阮玉是小辈自然不可顶撞丁氏,但蒋姨娘却眼中含泪,幽幽的道:“夫人这话就有失偏颇了,玉儿难不成还会害二小姐吗?玉儿不过担忧二小姐的安全,却不想夫人这般看她。”
末了,她又道:“难道夫人就不担心二小姐的安危不成?”
“这……你休要血口喷人!”丁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没有蒋姨娘这般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只知晓不能轻易让官兵就此闯入!
“好了,夫人!”一直未开口的阮元术冷静的道:“让他们去搜查罢,难道你就不担心潋丫头?”
丁氏冷笑连连,她作为阮潋的母亲,如何不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可若冒泡让这么多男子闯入祠堂,吓坏了阮潋如何是好?
得了阮元术的首肯,官兵们自然是毫不犹豫,一脚踹开房门,为首几人就闯了进去。
丁氏担忧阮潋安全,自然也是跟着官兵走了进去。
祠堂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而这香料味中也浮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阮玉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她看了眼,阮潋面色有些苍白的坐在团垫上,她便大声道:“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没事罢?”
阮潋摇了摇头,采雪忙将阮潋扶了起身,而官兵围着祠堂里里外外都搜寻了一番,依旧是一无所获。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蒋姨娘不动声色的问:“二小姐,祠堂里却是没进来过什么人吗?”
阮潋虚弱的摇了摇头,丁氏则是站了出来,神色不善的瞪了蒋姨娘一眼,“潋儿在祠堂为老夫人祈福,你这话是何意思?”
蒋姨娘笑的意味深长,“夫人莫要动怒,妾身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丁氏近来气焰倒是渐长,看她面色也有好转,莫不是药效不够?
阮潋道:“我一直在祠堂抄经书,不曾见过什么人。”顿了顿,她又问:“怎么,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怎的还惊动了官兵。”
“府里进了逃犯,这些官兵便是前来搜查,既然祠堂也没寻到。怕是罪犯已经离开阮府了。”阮元术负着手淡淡道。
那些官兵一听阮元术都发话了,他们又的确没有寻到蛛丝马迹,总不能还赖在阮府不走。便打算告辞离去。
阮玉急得心头冒汗,这个大好机会怎能轻易放过?这祠堂里明明有淡淡的血腥味!阮潋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闪躲,肯定有猫腻。
“呀,大家快瞧,这是什么!”阮玉突然指着脚下那一小块血迹,登时有了几分底气。
阮元术等人也随之看去,果不其然,阮玉脚旁有一小块血迹,看模样倒是新鲜的不似旧迹。阮元术目光一凌,看着阮潋,“潋丫头,你给为父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阮潋却抿唇不语。
而藏在横梁的男子此刻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下方的一切,双拳捏紧。倘若阮潋出卖了自己,那他就会败露。他死纵使没什么,倘若连累了家人……
“二姐姐,你莫不是窝藏了逃犯罢?”阮玉故作诧异的捂着唇,“二姐姐你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三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采雪愤愤不平,“小姐受了伤,这才是很虚弱。与窝藏罪犯有什么关系。”
阮玉却不肯轻易放过,“二姐姐什么时候受了伤?这又与罪犯何干!这块血迹从何而来?”她咄咄逼人,句句竟是要将阮潋逼上绝路。
阮潋摆了摆手,朝丁氏投去一际安慰的眼神,一面解释道:“我方才抄写经书,听见敲门声,本欲起身开门,哪知一阵眩晕,牵动了伤口,这才无奈的坐在团垫上歇息片刻。”
“至于那血迹,则是由于我在白马寺回程路上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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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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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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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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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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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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