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雪有些担忧阮潋身子,便道:“小姐,依奴婢看,您的病尚未痊愈,不必急着去松鹤院向老夫人请安的。老夫人不是也放话让您好生修养。”
阮潋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再说了,向祖母请安这是规矩,不可破。我感觉已无大碍,若还不去请安,唯恐有心人会大做文章。”
采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觉得二小姐自打昨天醒后,就变得有些沉默,而且遭受那样的事,也是出奇的平静。
不哭不闹,倒教她刮目相待了。
采雪找了件软毛织锦披风为阮潋披上,主仆三人出了潇湘院,便要去老夫人所在的松鹤院。
路过抄手走廊时,阮潋发觉那火红的枫叶,远远看去,很是喜庆。
她脚步顿了顿,采雪便奇怪的看了一眼,“小姐,您在看什么?”
“无事。”
深秋的天气,风也带着凉意,阮潋拢紧了披风,松鹤院还有一场大战等着自己。她没得时间感伤其他,还不若想好应对之策。
阮潋来到松鹤院,守门的嬷嬷也是一愣,阮潋便微微一笑示意。
嬷嬷旋即就垂下头,各行其职。心中纳闷,怎么破天荒的,二小姐竟然对她们温然一笑。
实在是太奇怪了。
松鹤院屋子里正是一番热闹非凡,阮老夫人坐在汉拔玉的大床上,背靠着迎枕。慈眉善目的盯着下座的一众小辈,不时的笑着点点头,很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祖母,玉儿真的很担忧二姐姐的身子,她都病了好几天了,也不知现今如何。”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女,梳着双丫髻,蹙着眉说着。
“来,玉儿,来祖母这。”阮老夫人平素最是疼爱阮玉这个孙女,虽说是个庶女,但好在十分乖巧伶俐,惹人怜爱。不过将将十二岁,却很是懂事。
阮玉甜甜一笑,回头看了身旁的紫衣女子一眼,乖顺的走到阮老夫人面前,伏在她膝间。好一副祖孙情深画面。
而一旁的黄衣少女,撇了撇嘴,“祖母,我听说二姐姐昨日便醒了过来,大夫来看也说没事了吃几副药就好,怎的这般娇弱,竟不来向祖母请安?”
老夫人不悦的瞪了那少女一眼,阮玉就伸着小手,覆在老夫人手背上,柔声道:“祖母,我想发生了那事,二姐姐心中定然也是不快的,难免忧伤。她不是故意不来向您请安的。”
她说的十分通情达理,就连阮潋都忍不住要为她喝彩,只可惜这辈子,阮潋看清了阮玉伪善面孔下一颗恶毒的心。
她表面上为阮潋开脱说不是有意不来请安,实则就是告诉老夫人,自己对老夫人不敬。
好歹毒的心肠,怎么前世自己就没发觉不对,竟栽在她这样低劣的手段下!
“三妹妹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故意不来请安,实在是我大病初愈,全身无力,走几步路都要喘着气,故而耽搁了时间,还望祖母切勿怪罪。”
阮潋踏入了屋子里,迎着众人神色各异的眼神,她微微颔首,面容犹带着几许苍白,做不得假。
阮玉道:“二姐姐,你身子尚虚,应该好生休息才是。玉儿可担心你了。”
阮潋目光落在她俏丽的脸蛋上,垂下睫羽,遮掩住眼中翻滚的恨意,她怕自己忍不住,教人看出了端倪。
良久,她才启唇道:“多谢三妹妹的关心。”
阮玉羞涩一笑,老夫人打量了阮潋片刻,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轻描淡写的问了几句,便把注意力放在阮玉身上,再也没看阮潋一眼。
遭受祖母冷落,阮潋也无情绪变化,只卑谦的道:“多谢祖母关心,孙女感觉好多了,已无大碍。”
软绵的语气加上少女独特的轻柔嗓音,教人听起来很是舒服,老夫人忍不住抬眼,审视起她这个孙女来。
阮潋在她心中一向是个蛮横娇纵的性子,自己也不甚喜爱她。
怎的今天落落大方的,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整个人站在这,通身的气度端庄大方。同样有这感觉的还有那紫衣女子,正是阮玉亲生母亲,蒋姨娘。
老夫人瞧着她明显消瘦一圈的下巴,有些心疼,毕竟,那件事错不在阮潋。
“老夫人,妾身以为,我们可以去找莫侯夫人商议,或许亲事还有回转余地。”蒋姨娘提议着。
老夫人皱了皱眉,显然是在思考。
而阮潋却摇了摇头,平静道:“为什么要去找莫侯夫人商议?既然要退亲,那就退了便是。”
“二姐姐,你莫不是病糊涂了,”阮玉有些着急,然而眼底布满了幸灾乐祸,“只要你去莫侯府上,向莫侯夫人陪个不是,那亲事还有回转余地,二姐姐可千万不要为了面子,而丢失了好姻缘。”
“是啊,二小姐,妾身也觉得你何苦这般执拗呢?分明道个歉就有转机,您为何不愿意呢。”蒋姨娘面色愁苦,似是真心为阮潋着想的样子。
她身着茜红色牡丹花褙子,同色锦裙,打扮的花枝招展,难怪父亲对她宠爱之极。
先前的黄衣少女名为阮敏,乃是贺姨娘之女。
如今听蒋姨娘母女都在劝导阮潋,便也跟着说:“二姐姐,你若不去道歉,可不是伤了阮莫两府的情谊?二姐姐当真丝毫不顾及阮家颜面?”
她话音方落,阮潋便看着她,那目光清澈见底,似乎所有的想法都在她的目光下无形可遁,阮敏有些心虚的别过眼。
下一刻,就听得阮潋微微一叹,“我并无错处,为何蒋姨娘,阮玉妹妹都让我向莫侯夫人道歉呢?”
老夫人心思一动,“潋丫头,你且说来听听。”
阮玉也想知道阮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m.χIùmЬ.CǒM
阮潋在众人注视下,漫不经心的走到阮玉面前,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发髻上插着的珍珠簪子,赞叹道:“三妹妹这根簪子倒是好看。”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她又话锋一转,冷冷道:“祖母,孙女之所以那日与莫侯夫人产生了口角,那是因为我听闻莫侯夫人有意要换亲!孙女气不过,这才去找她问个明白!”
“哦?竟有此事?”
老夫人眉头紧皱,即便她不喜阮潋,但也不容人这般戏耍自己的孙女!岂不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没人发现蒋姨娘的面色突然有些古怪,而阮玉趴在老夫人怀里,面色更是有些发白。
阮潋心中冷笑连连,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先拿你们开刷!
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揉捏欺辱的阮二小姐,蒋氏母女,且看着瞧罢!
阮潋突然不动声色的“噗通”一声下跪,迎着老夫人不解的眼神,她手指着阮玉,一字一句道:“祖母,我听到莫侯夫人亲口说,想要三妹妹当她的儿媳妇。还说和蒋姨娘商量好了,退我的亲事,而换为三妹妹,如若不然,孙女也不会气极与其理论。”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老夫人气的拍案而起,而阮玉也是惊得花容失色,张口就辩解着,“祖母,玉儿从未肖想过莫侯世子妃的位子,我不知二姐姐这么污蔑我,到底是什么心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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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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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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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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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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