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上的郑友元倒是历经不少事,在毕自严未来之前,他走近汪乔年,低声道:“汪阁老,撞死的是万历朝的礼部侍郎,王源覃,其余的,都是四朝以来的六科官员。”
汪乔年神色越发不好看,撞死一个礼部侍郎不说,还外加十多个科道官员,这让天下人如何看?沿路堵塞,逼死言官吗?
偏偏又在这年底关头!
朝廷现在有着大量的计划,会在年底之前陆续推出,以待明年强力推进,时间短,事情多,不能被打扰!
汪乔年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着急赶过来,心里忧虑不安的同时,一股刺鼻酒味涌来,他顿时皱眉道“他们身上为什么有这么重的酒味?”
一个看守的差役道“回大人,据发现的巡防营士兵称,这些人本来就是醉醺醺的,摇摇晃晃从城西而来,他们听到大喊大叫,以为是酒鬼闹事就没管,等没了声音走过来检查才发现,这些人差不多都断气,死了。”
汪乔年脸角抽了抽,这些人根本就是醉酒后激愤撞墙而死,根本不清醒!
这要是传出去,非得将朝廷置于极其不堪的境地不可!
汪乔年心念翻转,果断道“严令,此时不得外传!还有,去请巡防营统领卢象升进宫。”
郑友元还是第一次见汪乔年在内阁发号施令,顿了下连忙道“是!”
郑友元刚要走,汪乔年又道:“加上刑部尚书,顺天巡抚。”
郑友元一楞,继而道:“是。”
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需要各衙门小心处置。
汪乔年没有去看郑友元,盯着十几具尸体端详,每一个都酒气浓郁,僵硬的脸上带着怨愤,不甘,一如过去那些仿佛有着无尽愤怒,无时无刻的不想着发泄的科道言官们。
“多事之秋,乱世之人。”
汪乔年默默低语,心头微沉。
内阁六部的大人们都是有共识的,那就是大明确实已经到了需要刮骨疗毒的地步,‘新政’是实现中兴大明的可靠之法,都在齐心,矢志的推动。但无时无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阻止,阴谋阴谋不断,现在连死谏都用上了。
“皇上驾到。”
曹化淳的声音在归极门外响起,惊的汪乔年慌忙出去迎接。
朱栩大步而来,摆了摆手,直奔十几具尸体旁。
大冷天,十几具尸体穿着倒是单薄,并排躺在地上,每一个死状都不同,但脸上都有着相同或者类似的表情——怨愤,不满。
朱栩深吸一口气,搓着手道“查清楚了吗?”
汪乔年站在朱栩身侧,道“具体还不知道,不过领头的是万历朝的礼部侍郎,王源覃,其他多是科道之人。”
朱栩面上平静,倒是不在意,被他杀的人那么多,还在意几个自己不想活的?
他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认识的,便道“是因为督政院修订的大明律吗?”
近来两个月来,朝廷的大动作不少,很难判断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王源覃留了血书,已经拓印过来,汪乔年递给朱栩,道:“王源覃应该是,死前还大喊了几句。”
朱栩接过来,打开看了眼,只见上面写道:君明臣贤,上天示警,社稷倾颓,万民水火。
后面还有两行,似乎是血不够多了,看不清楚。
实际上,这句话就是变相的在说,朱栩是昏君,当朝都是小人,天灾人祸都是上天的警告,接下来就会是社稷颠覆,天下万民都将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汪乔年站在朱栩身侧,道:“皇上,臣已经下令封锁消息,应该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朱栩一点都不在意,到了现在,还有什么流言蜚语能让他上心?
这个时候,一个内监匆匆跑过来,在曹化淳耳边低语了几句。
曹化淳脸色微变,瞥了眼汪乔年,上前在朱栩身后道“皇上,有一些人跑去了长陵,正在痛骂不休。”
长陵,是太宗皇帝朱棣的陵寝。之所以是长岭,是因为太祖朱元璋的陵寝在南直隶,太远了。
汪乔年也听到了,目光微变。
这哭陵可不是好事情,更何况当今皇帝在世,你去哭太宗的陵寝干什么?
朱栩神色不变,背着手,道“多少人?”
“不少,据说有二三十人。”曹化淳道。
朱栩余光瞥了眼汪乔年,道“你怎么看?”
汪乔年步入朝局没多久,但也感觉到了里面的危机与凶险。明明朝廷都是一心革新,可做的越多反对声越大,朝野之间都是纷纷扰扰,没有个太平,吵闹不休,争执不断。
默然半晌,汪乔年道“皇上,臣认为,朝廷需戮力前行,不能被外界的舆情所左右,当果断力推,不能退缩!”
朱栩微笑,道“那外面这些事情呢?”
汪乔年沉声道“着有司查处,严惩不贷!”
“也算是个办法。”
朱栩看着眼前的十几具尸体,道:“今天就要商讨那些修订的律法,你有什么看法?”
汪乔年还没有说话,孙传庭就赶了过来,看着朱栩,抬手就道“臣认为,一步不退!所有律法,全数一致通过!”
朱栩眉头微动,看了他一眼,双手放到身前,慢慢的搓着。
汪乔年看着朱栩的神色,蓦然抬手,道:“臣附议!朝廷大政岂能被宵小要挟,今日必须展现内阁决心,杜绝一切的野心!”
这么说着,毕自严,孙承宗,靖王三人一前一后的也到了,连忙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朱栩‘嗯’了声,道“先看看尸体吧。”
三人来的路上都已经听到奏报了,再看着已经僵硬的尸体,面上都是一阵变幻。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内阁的脸面算是丢尽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口诛笔伐,史书上不知道还会怎么写!
靖王知道了那封血书,请罪道:“皇上,此事是督政院疏失,请皇上治罪!”
朱栩看了眼靖王,又看向毕自严,孙承宗,淡淡道“你们怎么看?”
毕自严与孙承宗对视一眼,两人都眉头微皱,现在是两难,一个是舆情愤愤,一个是朝廷威严。
孙承宗看着朱栩,沉吟一声,道:“皇上,此事还需果断处置,这件事压下来,不能传出去!”
汪乔年看着其他四位阁老,都还不知道哭陵的事,瞥了眼朱栩,道“诸位大人还不知道,还有一群人冲进了长陵,正在哭天喊地,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毕自严与孙承宗,靖王,孙传庭等人神色再变,目光有些阴沉下来。
这分明是挑衅!要将他们内阁逼到绝路!
毕自严脸角有着一抹决然,道:“皇上,臣认为,不管是督政院修订的律法,还是其他政务,需要尽快颁布,并且严厉的申明态度,但凡有人造谣生事,祸乱朝纲,一律重惩!”
孙传庭摇头,道“京城还好说,大明这么大,根本管不住那么多人的嘴,还得多管齐下。”
“如何多管齐下?”孙承宗道。
孙传庭抬手向朱栩,道:“皇上,臣认为,一面要加强对宵小的遏制,一面要扩大对‘新政’的宣传力度,同时对入仕之人更加严格的选拔,朝廷官员必须要站在‘新政’一边,钱谦益之事要杜绝!还有就是,臣认为,天下官员,都需要‘申明’自己的态度,尤其是朝廷高官,要在各种场合,向朝廷,向皇上展现坚定的决心!”
朱栩双眼眯起,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孙传庭。
这位倒是够狠,这个手段一出,只怕朝野各有一半的人会或明或暗的恨死内阁,恨死孙传庭。
毕自严,孙承宗二人皱眉,打击宵小,加大宣传‘新政’,从来都是片刻不停,对官吏的选拔也算严格,只是,这‘申明’态度,以往都是巡抚一级以上高官才做的事情。
全天下的官员要都是这么做,可能会引起预想不到的反弹。
同时,他们还想到了督政院拟定的那些律法,很多都涉及到对官吏的更为严苛的约束,尤其是‘财产公示’,配合着这一条,只怕天下官员都要造反。
汪乔年见毕自严,孙承宗不说话,忽然抬手道“臣附议,值此关头,更需要内阁展现团结一致,决不能给任何野心勃勃之辈机会!”
靖王瞥了眼孙传庭与汪乔年,心里猛的一动,向朱栩沉声道:“皇上,纵然有些条例还有商榷的余地,但眼下却不能商量分毫,臣请在内阁表决!”
孙承宗,毕自严这个时候猛然醒悟,靖王,汪乔年,孙传庭三个人已经占据了多说,表决的话就是三对二!
两人眼神有着一丝骇然,不是对律法,也不是这个表决,而是对比人数:三比二!这说明,作为内阁左右次辅,他们已经失去了对内阁的控制权!
现在毕自严终于更深刻的明白,孙传庭对他的重要性,同时对待靖王,汪乔年是太过大意,疏忽了!
内阁的表决比数倒是在朱栩的预料之内,孙传庭,靖王,汪乔年到底是他的人。
只是,他们三个人齐心协力的表达了强硬态度,着实超乎了朱栩的预料之外。
不过也好,每次都是他费心费力,现在内阁要走上前台,他乐得轻松。
有内阁顶缸,心里想了片刻,他道“嗯,这件事就交给内阁处置,要处理的干净,利索一点,要兼顾京中京外,大江南北,动作要快,不能给一些人机会,各衙门要通力配合,不能搞单打独斗,更不能起内讧,彼此拖后腿……”
毕自严等五个辅臣纷纷抬手,一边听,一边又另一种感悟。
那就是眼前的皇帝对他们很不放心,一而再的交代,嘱咐。
有的人心里感慨朱栩的认真负责,有人不敢多想,有的人却心里怪异,因为他们一直都在担心皇帝胡来,而皇帝则在担心他们不会做事!
朱栩说了几句,也察觉到,心里暗自摇头,道:“就这样吧,早点处置好,过年了,咱们都轻省一点,给来年攒点精神,力气。”
“遵旨。”一群阁老们应声。
这点小事朱栩也不放在心上,外面这些人胡来,倒是歪打正着的成全了他,将内阁更紧密的绑在了他的周围。
朱栩又看了地上的十几具尸体,转身走了。
毕自严等人目送朱栩离开,相互对视一眼,目光转向地上的尸体。
毕自严眉宇间有厌烦之色,对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事深感厌恶,不过同样清楚,在这种时候,这些事情是无从避免的。Χiυmъ.cοΜ
暗自提了口气,环顾几人,毕自严漠然道“刑部,巡防营,顺天府的人什么时候到?”
郑友元站在他身后,道:“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估计快了。”
毕自严点点头,看向靖王道“王爷,这件事由督政院善后,家属那边安抚好,不能继续闹将下去。”
靖王看了眼毕自严一眼,道:“是,下官来安排。”
正说着,陈奇瑜,张问达,卢象升三人先后来到内阁,行礼后,都皱眉的看着地上的十几具尸体。
这些都不是普通人,王源覃不说,其他人都是言官,一个个算不得位高却权重,在给事中等的位置上待过,京城内外不知道多少同窗好友,同乡朋党,一旦消息散出去,不知道会惹来多大风波。
毕自严看向张问达,道“长陵那边,张尚书亲自走一趟,不管用什么办法,将人带出来,不能再出乱子。”
张问达知道事态有些严重,在更严重之前必须遏制住,抬手道:“是,下官这就去。”
毕自严又看向陈奇瑜,道:“顺天府也要做好准备,有些事,有些人,要坚决弹压住,在年前年后这个关头,谁闹事,就严惩谁,绝不要手软!”
陈奇瑜看得出来,毕阁老含着怒气未发,抬手道:“是,下官会做好一切安排。”
毕自严又转向卢象升,道:“皇陵是由巡防营看守,你们要承担起责任来!”
卢象升虽然接管了巡防营,但一直都异常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眼见毕自严有甩锅的嫌疑,他淡定异常的道:“是,下官领命。”
毕自严说完这些,又看了眼孙承宗等人,摆了摆手,道“尸体抬走,做好善后,其他人,随我开阁议吧。”
孙承宗,靖王,汪乔年,孙传庭都没有意见,处理完这些事情,是该到重头戏了。
五个辅臣,很是鲜明的分坐在两边,左边的是毕自严,孙承宗,右侧的是靖王,汪乔年,孙传庭,仿佛内阁的‘派系’已经泾渭分明一般。
毕自严对以往这个座位也不甚在意,现在却格外刺眼,看着靖王道:“督政院那边准备好了吗?”
靖王瞥了眼身侧的两人,很有底气的直接道“大人,小王认为没有必要再议了,直接表决,不用浪费时间。”
毕自严已经知道督政院拟定的一些律法条例,他希望对一些条款进行修改,至少现在要这样。但有了刚才朱栩的话,对面的三人显然都急切的希望果断通过,然后颁布出去,显示朝廷的坚定意志与团结一致,不给那些小人一丝一毫的机会!
三比二!
这件事梗在毕自严心里,让他异常难受——今天的事情不会是结束,是开始,是他内阁权柄旁落的开头!
孙承宗一直冷眼旁观,自然看的分明,在他看来,内阁不能分裂,不能有派系,更不能乱!
目光在对面的三人身上扫过一边,孙承宗开腔道:“可以表决,但有些律法的执行必须经过内阁的批准,没有内阁的诏令,不得随意乱动!”
按理说,这确实是正常的顺序,不过有皇帝撑腰,他们显然都没有打算这么干,孙承宗现在提出来,还是想将权力收拢上去,直接的剥夺他们的权力!
孙传庭还好说,他负责都是内阁直属衙门,但靖王有督政院,汪乔年有大理寺,两人都不希望内阁插手,听着都皱眉,而后转向孙传庭。
这个时候,孙传庭的态度又变得格外的重要!
孙传庭对内阁的政治生态早就暗暗观察,哪里看不明白,目光在两边看着,心里思忖片刻,道:“下官赞同孙阁老之言。”
毕自严,孙承宗两人脸色稍缓,靖王与汪乔年面上微僵,双方四人对看一眼,而后迅速避开。
他们都不希望内阁分裂,更不会在内阁组成派系,相互对抗,那不是他们想要的,后果也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
内阁议事堂安静了好一阵子,场面第一次出现尴尬,气氛凝结。
片刻,毕自严道“那就不用表决了,全票通过,依照程序颁布吧。白谷,你亲自走一趟,必要的话,本官再召集六部九寺的官员,训导一番,免生波折。”
这样就是想将第一次表决的尴尬给避过去,其他人也都没有意见,下属反对上官,怎么都难看,能避自然最好。
众人这个时候终于是明白,内阁需要沟通,需要团结,需要和睦,互相针对,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还会向着危险边缘发展,那就对他们所有人来说是真的不利了。
五个人对视一眼,都读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凝重的气氛瞬间一散,彼此露出和善的笑容来。
孙承宗见几个人都有这样心思,沉吟一声,道:“今日咱们都早点下班,也不要值班了,去我府上,喝杯酒如何?”
这明显是和事老,毕自严率先点头道:“可以,咱们累了一年,是该休息一下。”
靖王脸上还有些僵硬,笑着道“那打扰孙大人。”
汪乔年自然不会不答应,他在内阁应当是最弱势的,侧身道:“恭敬不如从命。”
“今后,我们互成表字如何?”最后的孙传庭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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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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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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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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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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