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也有点可怜园长,那么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居然早早的就失去了女儿。
我记得听人说过,园长好像无儿无女,后来也没有再结过婚,可能是因为女儿去世,伤心所致吧。
我开始有点同情园长和梵灵了。我觉得,如果她早点把这些事告诉我,就算没有冥帖我也会帮忙的。
等我们三个人走出转生庙的时候,看见李长庚正被背对着我们坐在台阶上。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走到他身后一看,李长庚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正揪下附近的杂草,编织成一个花环。
我忍不住笑了:“李大师,你还有这个手艺呢?”
李长庚吓了一跳,从台阶上跳起来,说:“小风,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呢?”
我说道:“这是乱葬岗,除了我之外,其他人走路都没声音,你怎么不怕?”m.xiumb.com
李长庚嘿嘿一笑,说道:“其他人知道我捉鬼大师的身份,也不敢来打扰我啊。”
他随手把花环放在了一个坟头上,然后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指了指颜棋,又指了指梵灵,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冥帖:“都办妥了。梵灵说,只要我们帮她达成心愿,她就告诉我那半片魂魄在什么地方。”
李长庚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笑着说:“原来这几件事都赶到一块去了?看来你们两个还挺有缘。不就是想见见父母吗?这有何难?咱们走吧。”
我们一行四人,走出了乱葬岗,向孤马镇的方向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李长庚有点好奇,问梵灵:“这里距离孤马镇并不远,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你妈?”
梵灵说道:“我不知道,我没办法回家。”
李长庚有点纳闷的问:“你家在哪?”
我对李长庚说:“她妈妈就是幼儿园的园长。”
李长庚听了之后,目光狐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颜棋,最后看了看梵灵。过了一会,他对我说:“小风,这么多巧合凑在一块,我怎么感觉不是巧合呢?”
我只好回答说:“也许我们上辈子互相欠了三升小米,两斗谷子,所以今世才互相折腾吧。”
半小时后,我们已经走到孤马镇了。颜棋已经困得睡着了,于是我把她背在背上。
李长庚则掏出来了一只铃铛。
这铃铛和模样和声音我都很熟悉,像极了我给二叔送煞的时候用过的那一只,我很怀疑这根本就是李长庚从我们家偷得。
不过我没有问,因为问也白问,他会死不承认。
李长庚对梵灵说:“孤马镇毕竟是活人聚居的地方,你已经多年没回家了,万一被阳气冲撞,迷失了方向,那很危险,你就跟着我的铃铛走吧。”
梵灵感激的点了点头。
李长庚摇着铃铛,一步一晃的向前走去。梵音则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最后面的,就是背着颜棋的我了。
时间不长,我们已经来到那条小巷子里,巷子的尽头,就是园长家了。
李长庚摇着铃铛向巷子最深处走去了,可是梵灵却停在中央,为难的说:“我没办法过去。”
李长庚奇怪的问:“为什么?”
梵灵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我跨过去,就会发生一件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这种感觉太真切了。我这些年来都是停留在这一步。”
我知道,鬼魂对世界的感知是很灵敏的。所以我很担忧的看着她。
谁知道李长庚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好怕的?有我这个大师在旁边给你保驾护航,你一定没事。你今天不就是来探亲的吗?如果不敢向前走,那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梵灵显然信了李长庚的信誓旦旦,于是点了点头。
而我在后面看的叹了口气:小姑娘,你还是不了解李长庚的为人啊,他的这个承诺,一毛钱都不值。
梵灵向前迈了一步,然后砰的一声闷响,她就像是被拳头击中了一样,倒飞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巷子口。
我连忙跑过去,看到梵灵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茫然的看了看巷子,又茫然的看了看我,对我说:“我没事。”
李长庚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忽然用脚扫了扫巷子里面的浮土。我看见浮土下面居然铺着一层砖,每一块砖上都刻着复杂的纹路,看起来很像是道士们作法用的咒语。
梵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心情有些低落的问:“这些符咒,是什么意思?”
李长庚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没什么,就是一些祈福的文字,恰好鬼魂不能接触罢了。”
李长庚忽然指了指我:“那个谁,背着梵灵过去。”
我愣住了,指着自己说:“我?”
“对啊,就是你。”李长庚说。
“为什么不能是你?我这里背着一个呢。”
“冥帖又不是我接的,为什么是我?小风,我可是来义务帮忙的,你要是给我工钱,那我什么活都干。”
我现在穷的叮当响,那还付得起工钱?于是把颜棋放下来,让她坐在石头上,随后把梵灵背起来了。
梵灵是魂魄,根本没有重量。就算她是活人,一个七岁的小孩能有多重?所以我背着她向前走的时候,根本不觉得累,只是冷冰冰的,冻得我直打哆嗦。
然而,当我的脚踏在地砖上的时候,忽然一阵巨大的压力传来,我猝不及防,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李长庚在旁边说:“坚持住,不能摔倒,背过来就好了。”
他真是个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一直在旁边大呼小叫,就是不肯扶我一把。
我现在终于明白鬼魂背着五帝钱是什么感觉了。梵灵压在我身上,就像是一座高山一样,让我的身体踉踉跄跄,来回打晃。
我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毕露,艰难地迈出去一步,再迈出去一步。
我走了四步,足足用了两分钟。
当我背着梵灵跨过那段地砖的时候,压力陡然消失,我猝不及防,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梵灵从我背上下来了,而我倒在巷子里,靠墙坐好,一个劲的喘气。
梵灵看着李长庚,低声说:“这几块地砖,真的是祈福用的吗?为什么我觉得是专门用来阻挡魂魄的?”
李长庚笑了笑:“就算是阻挡魂魄,也不一定是你。”
他指了指那扇红色的木门,对梵灵说:“去吧。去敲门,然后见见自己的亲人。了结了心愿,就可以投胎转世,不用在乱葬岗苦熬日子了。”
梵灵答应了一声,就走到木门跟前,接连敲了十下。
木门没有打开,而是从里面抛出来了一块长长的白布条,布条上面写满了字迹。上面好像是抄写的经书。
梵灵看到这布条之后,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木门里面传来了园长的声音:“是梵灵吗?你走吧,不要回来了,我也不见你。”
梵灵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软软的倒在地上。
她喃喃自语:“为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李长庚,哭着说:“我宁愿从来没有敲过门,以前至少心里还有一线希望,现在希望也没有了。”
李长庚难得正经了一次:“你那不叫希望,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没有那个父母不想见子女的,咱们还是找找原因吧。”
梵灵跪在门口,哭喊了一声:“妈,为什么?”
木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园长似乎早已经睡了,听不见了。又或者听见了,不想回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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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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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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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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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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