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阴差,阴差杀人,就如同吃饭喝水那么简单。我有点担心她会真的杀了李长庚。
谁知道李长庚却不害怕,依然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如果你真的要杀我,刚才就不会救我了。”
女人沉默了,看来是默认了这一点。
李长庚又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吗?为什么要放走水鬼?”
女人淡淡的说:“我不能杀他,因为我曾经做出过一个承诺。”
李长庚一脸无奈,小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喜欢乱做承诺?”
他的声音虽然小,可是依然让女人听到了。女人冷冷的说:“你们这种人,怎么会理解我的事?”
李长庚干笑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我心里有无数个问题要问女人,比如她为什么要救我,比如阴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如
可是我一句话都没有问,女人就丢下一句:“你既然还活着,就去销了死籍吧。不然等哪天阎罗王醒过来,按照死籍勾魂,你就是第一个要死的。”
这话听得我有点后怕,我看了看罪魁祸首李长庚。李长庚正专心致志的研究自己的手指甲。
女人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说道:“这一次阎罗王虽然没有醒过来,但是也把他惊动了。我估计再有一段时间,他就会彻底清醒。至于这个时间是几个月,还是几年,我也说不清楚。”
说到这里,她扭头看了我一眼:“刚才你吹灭那盏引魂灯的时候,阎罗王一定记住你的气息了。你还是早做打算吧,祈祷他不要找到你。”
我顿时头皮发麻,心说那盏灯不是你让我吹灭的吗?现在阎罗王记住我了,你就撒手不管了?
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不满的情绪,就又化作一只猫头鹰,振翅飞走了。
这时候,李长庚笑嘻嘻的说:“小风,你现在知道谁对你好了吧?我有时候是会和你开开玩笑,但是也没坑你坑到这种地步。”
我苦着脸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长庚摊了摊手:“还能怎么办?先销了你的死籍,然后隐姓埋名,免得阎罗王醒了之后找到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了。我看到他整个后背都是湿的,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我问李长庚这是怎么回事。
李长庚苦笑了一声说:“是冷汗。”
“冷汗?”我惊讶的看着他。
李长庚点了点头:“是啊,你没有修行过,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么可怕。”
我疑惑的说:“刚才我看你和她谈笑风生,好像很轻松啊。”
李长庚摆了摆手:“都是装出来的。我表现的越平淡,她就觉得我还有点用,不会随手把我杀了。”
我惊讶的看着李长庚:“真的?”
李长庚点了点头:“刚才她身上虽然没有半点杀气,但是我从她眼睛里看到一种漠视苍生味道。我感觉,咱们在她眼睛里,根本就是蝼蚁,随手杀了,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我看李长庚一脸严肃,不像是在骗人,于是就对那个女人更加忌惮了。
这时候,远处的村落里传来了一声鸡叫,天亮了。
李长庚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小风,你可别看这个女人漂亮就喜欢上她啊。她可是阴差,本体不一定是什么东西呢。”
我把他的手打下去:“你以为我是色情狂吗?看见漂亮女人就喜欢。”
鸡叫代表天亮,于是我们俩结伴向坟地外面走去。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倒在路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狼狈不堪。等我仔细一看他的脸,顿时咦了一声,叫道:“这不是周牧臣吗?”
李长庚懒洋洋的说:“是啊。你放心吧,他只是晕过去了,自己睡一会就没事了。小风,你该不会想见义勇为把他救回去吧。”
我呸了一声:“咱们折腾了一晚上,全都是他害的,我又不是圣母,救他干嘛?”
我们俩离开了坟地,一瘸一拐的回到孤马镇。路上的时候我问李长庚,其余的人怎么样了。比如师忆和老头,还有水鬼的那些鬼奴。
李长庚说,现在天亮了,他们都藏起来了。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去看看。
我嗯了一声,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销去死籍,怎么瞒过阎罗王。
我内心深处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我很害怕,就算救活了叔爷,找回了自己的本命灯火,都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等我们回到纸扎店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和李长庚一进门,就看见樊姨在掐着腰等我们。我们俩脸上顿时露出傻笑来。
这是我们挨骂多次之后形成的保护色,一脸憨态,如同痴呆。不争辩,不认错,不打断,不逃跑。樊姨自己骂两句就懒得骂了。
樊姨今天显得格外生气,指着李长庚说:“你这个死剁头的,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李长庚。
李长庚都被骂懵了,小声对我说:“我被樊姨开除了吗?怎么我就不能回来了?”
我正要嘲笑他几句,樊姨又指着我说:“摩托车呢?”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坏了,摩托车昨晚上扔到县城了,忘记骑回来了。
我硬着头皮说:“摩托车在别的地方,你放心,我上锁了,一会就找回来。”
樊姨怒气未消:“在哪呢?你现在给我骑回来,不然你也别回来吃饭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李长庚顿时幸灾乐祸的看着我,然后问樊姨:“我可以进去吃饭吧?”
“你们俩都给我出去。”樊姨随手拿起一根哭丧棒,把我们俩像打小鬼一样打出来了。
我肚子饿的咕咕叫,对李长庚说:“要不然咱们去孔家看看,能不能弄点饭吃。咱们毕竟对他们有恩。”
李长庚一脸古怪的看着我说:“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小风,我发现你脸皮也挺厚啊。”
话虽这么说,李长庚还是主动向孔方家走去了。
结果我们走到孔家门口的时候,看到那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周牧臣。
看样子周牧臣是想起孔方这个下属来了。如今疲惫不堪,打算来孔方家里歇歇脚。
周牧臣身上脏兮兮的,比叫花子好不到哪去。可是人家的气度在那。三句两句,就让孔方的母亲彻底相信了,他是县里的一把手。然后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
我和李长庚想跟在后边凑凑热闹,谁知道咣当一声,大门恰到好处的将我们关在外面。
丢人,太丢人了。
我俩正在街上垂头丧气的溜达,就听见颜棋在街角叫我:“哥哥,哥哥。干妈让你回去吃饭。”
颜棋已经认了樊姨当妈,不过一是改不了口,就干脆叫干妈。我和李长庚听见有饭吃,就很没出息的跑回去了。
一进门又被训了一顿,照例是老生常谈,比如我们俩这么大年纪了,整天不干正事混日子之类的。
我和李长庚耐着性子听着,咽了无数次口水才等到樊姨训话完毕,然后跑到饭桌跟前,三分钟就把战场打扫干净了。
吃过早饭,照例去补觉。我现在的生物钟已经完全颠倒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最后是李长庚把我叫醒的。我看到他背着一个包袱,对我说:“小风,咱们该出发了。今晚就去销了你的死籍。”
我一听削死籍,马上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快要出门的时候,我对李长庚说:“我肚子有点饿,你让我吃点东西。”
李长庚笑了笑,一拍身后的包袱:“别担心,我帮你带了。”
我赞叹了一声:“妥当。”然后就跟着他走出去了。
路上的时候,我问李长庚:“去哪削死籍?”
李长庚神秘兮兮的说:“得找一个孤魂野鬼比较多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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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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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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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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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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