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庚指了指马车前的一个人影说:“有人把我们的车拦下来了。”
我仔细一看,这个人有点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似得,但是你要让我说他是谁,我又说不上来。
那人见我下来了,冲我微微一笑:“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他一张嘴,我忽然认出他的身份来了。他就是新坟里的鬼魂。
我觉得有点晦气,问道:“你要干什么?我不是已经把纸钱还给你了吗?”
鬼魂说:“二十二张,确实没有错。但是你借钱的时候,我给你的面值比较大,你还钱的时候,面值比较小,所以你还欠我两亿。”
我听了这话,差点骂出声来。做鬼就可以这么啰啰嗦嗦,斤斤计较了吗?
我有点无奈的从李长庚的背包里拿出来一叠纸钱,对鬼魂说:“不就是两亿吗?我还给你还不行吗?”
我翻了一遍,总算找出来一张两亿的,但是鬼魂却没有接钱,而是微笑着说:“按道理说,你应该把钱烧给我,咱们去那边坟头上吧。”
送佛送到西,烧纸烧到位。我咬牙同意了。
李长庚他们几个都一脸不耐烦的在路边等我们,很显然,他们也觉得这只鬼魂有点太啰嗦了。
我蹲在坟头,划着了一根火柴,把纸钱烧了。
烧纸的时候,我心里暗暗地想:这是我第三次来这座坟了,该不会真像李长庚说的,今天我欠他,明天他欠我,我们俩礼尚往来,最后做朋友吧?
我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那鬼魂对我说:“朋友”
我打了个哆嗦,对他说:“你能不能换个称呼?我对这俩字过敏。”
鬼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趴在墓碑上说:“有件事我挺奇怪的。怎么有两个李大师?”
我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两个李大师?”
鬼魂说:“就是借给我本命灯火的李大师啊。怎么棺材外面有一个,棺材里面还有一个?”
我话听得我脑袋嗡的一声。
我猛地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
鬼魂见我一脸严肃,有点害怕了,吞吞吐吐的说:“就是有两个李大师啊。”
我冷静下来,压低了声音问:“你确定棺材里面的是李大师?”
鬼魂点了点头:“我用过他的本命灯火,错不了。”
在这一瞬间,我心里闪过了千百个念头。我很感激的对鬼魂说:“多谢你了,如果我能活下来,会给你烧几斤纸钱。”
鬼魂眼睛一亮:“朋友,咱们先说好,你打算烧几斤?”
我顿时一愣,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我嘴怎么这么贱呢?难道真要和这只小鬼做朋友了?
我有点无奈的对鬼魂说:“就烧两斤吧。”
鬼魂满意的点了点头,眉开眼笑的说:“那我就等着朋友你了。”
鬼魂又藏到了坟墓中,而我转身向大路上走去。
我的心里无比阴沉,可是脸上还有挤出笑容来。
李长庚对我说:“怎么一张纸钱还烧了这么久?”
我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是啊,和鬼打交道挺麻烦的。”
我重新坐在马车上,看着整整齐齐跟在我们身后的鬼奴。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我也真够蠢的,会相信这些鬼奴是为了报恩所以跟着我的。
我把手电筒打开了,在车厢里照了照。
李长庚皱眉问我:“你干什么?”
我笑了笑,说:“我怕那只小鬼跟上来。”然后就把手电熄灭了。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进入到安静的黑暗中。我开始思考刚才看到的一幕。
坐在我身边的李长庚,他身上有明显的一道影子。但是有影子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他有肉身。
既然棺材里的魂魄是李长庚的。那么李长庚肉身里的魂魄,很有可能就是水鬼的。
我听人说过借尸还魂的事情,也听说过鬼上身的事情。
看来之前他们讲的那些事情经过是篡改后的版本。真相应该是,李长庚进入地下室之后,魂魄就被关在了棺材里面。
而水鬼其实一直没有离开鬼宅。因为他进入了李长庚的身体,等于是一个活人,所以李长庚感应不到。
后来我莫名其妙的坐在门槛上睡着,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水鬼在我身上动了手脚。我手里的蜡烛,也是他故意点燃的吧。
至于师忆和老头还有周牧臣,我刚才都在他们后脖颈上看到了一张黄纸。我不知道这张黄纸是干什么用的,不过猜测一下,应该是水鬼用来控制他们的。
我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这个困局。
直接逃跑?逃脱的可能性不大,水鬼那么大本事,就算让我先跑五分钟,最后都会被抓回来吧。更何况,后面跟着的那些鬼奴,明显是收到水鬼的暗中指令,他不会让我逃走的。
偷袭水鬼,把五帝钱塞进他嘴里?这更没戏。且不说这枚五帝钱能不能对付水鬼,就算可以的话,我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鬼奴?
也许我可以趁他们不备,扑在棺材上面,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两根红绳弄断,然后把李长庚从棺材里放出来。
到时候我和李长庚联手,就算打不过水鬼,有没有逃走的可能性呢?
可是这时候我又犹豫了。如果新坟里的那只鬼魂看错了怎么办?棺材里面的不是李长庚,而是水鬼。结果因为我的冒失把水鬼放出来,那我们就完了。
我正在纠结的时候,马车晃了一下,停住了。
我向外面一看,心里顿时一沉,我们已经来到龙凤墓了。
龙凤墓,这个名字说的很好听,其实就是一片坟地而已。只不过我们下车的时候,发现老头的坟墓已经变成了一座宅子。
李长庚一言不发,带着我们走到了宅子里面,然后拿出来一件红嫁衣,让师忆换上了。m.χIùmЬ.CǒM
我看到这一幕,就知道鬼魂没有看错。棺材里的确实是李长庚。而他自己的肉身被水鬼占据了。到了这时候,水鬼依然想要让他们两个冥婚。
忽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周牧臣现在浑浑噩噩的,明显被水鬼控制住了。这么看来,水鬼并不是听命于周牧臣的,甚至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棋子而已。
那么水鬼执意要让老头和师忆在这里冥婚,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正在胡思乱想,那口棺材已经抬过来了。
我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再不动手,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于是我向前扑过去,要把棺材上的红绳扯断。只可惜,我只是抬了抬脚而已,身子就动弹不得了。
我的眼神使劲向后瞟,看到李长庚用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小风,你想打开棺材,把水鬼放出来吗?你什么时候投靠了这只厉鬼了?”
说到后来的时候,他的腔调越来越诡异,和一只厉鬼没有任何区别了。
我知道,自己被他看穿了,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棺材里装的是水鬼吗?我怎么感觉是李长庚呢?”
“哈哈哈哈”他笑起来了,笑声越来越凄惨:“你的感觉是对的,里面装着的是李长庚。”
水鬼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嘴里一个劲的赞叹:“你被我骗了一路,心里是不是很生气?可惜,你没多长时间生气了。”
他挥了挥手,吩咐外面的鬼奴:“让他们两个冥婚,然后按照方位埋下去。”
外面的鬼奴躬了躬身答应了。
水鬼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踌躇满志,嘟囔着说:“一会就要进行祭祀了,真是紧张啊。”
我听得心里发毛:祭祀?什么祭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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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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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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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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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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