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蚕卵迸绽出道道光华,连同古图一起遮藏起来,像是巨大的茧子。
忘禅儿只是匆匆一瞥,随即收敛心神,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一颗巨大的土豆。轰隆隆,土豆从天而降,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让众生都感到绝望。可忘禅儿是器灵,问禅刀的器灵,他虽受一些影响,可斗志不减,遽地迸生。
如今,问禅刀在忘禅儿手里,他拎起可以祸世同样能济世的佛门之刀,遽地斩向那颗巨大的土豆,“帝花之秀。”只听忘禅儿漠然道。
哧哧哧!哧哧哧!刀气如丝线,迸飙而起,刀丝连成一片,结出一株帝花,花开三十三瓣,每一瓣都有十丈长。
帝花,刀气所凝之花,散发着无尽的杀气,澎湃涌起,怒旋而出,斩向土豆。
可那颗巨大的土豆是从古图中冲出来的,本身就很邪异,而且土豆之中藏着另外一只核心土豆,即是豆中有豆,非是逗你玩。
当!当!当!当!
帝花的边缘斩中土豆,发出一声声金铁交鸣之声,可是土豆之皮尚在,而且无损。纵是帝花,也能伤到它。
这时,忘禅儿目空无人,进入一种空明状态。而问禅刀也被他祭了起来,悬在他上方,洒开万道刀华,照耀十方。“陈年独秀。”蓦地,忘禅儿大声喝道。
既然帝花之秀奈何不得土豆,忘禅儿只好施展“陈年独秀”。铮铮铮!问禅刀迸发出数十道厉吟,犹如龙吟起于沧海,呼啸冲出山林。
轰隆一声巨响,一优秀的俊美的中年汉子自万道佛光之中凭虚显化,他身高八十八丈,头悬梁,锥刺股,自号“陈年独秀”。他道:“忘禅儿,你将我封印在刀中,今天为何把我放出来。你会后悔的。”
忘禅儿冷笑道:“在我后悔之前,你还不快些与帝花,一起毁掉那只土豆,它马上就要砸下来了。”
那名为“陈年独秀”的俊美中年汉子大笑三声,哈哈哈,“由我出面,谁敢杀你。且看我的宝贝。”只见他大手向天拍去,轰的一声大响,一坛醋怒旋而起。“这可是陈年老醋,醋界之王赠予我的。”
帝花之秀,陈年独秀,两大杀招齐出,此外,一坛醋也飞了起来,终于止住了巨大土豆的攻击势头。哗啦啦,醋坛子里涌出一道道黑色的水流,登时,恋爱的酸臭味迸滚叠荡。忘禅儿惊道:“陈年独秀,你还恋爱了!”
身高八十八丈的中年汉子漠然道:“我咋就不能恋爱,就算我在问禅刀之中,个人魅力仍然不减,刀中的小世界,有数千姑娘都被我的气质俘获了,成了我的情人。”
说话间,陈年独秀右臂挥起,哧啦,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随即,一杆画笔出现了,“还好我没忘记自己还是画界之人,滑稽啊啊啊啊呀!”
陈年独秀,手执画笔,以云海为墨,以苍穹为画布,开始作画。“剑出江南,鞘藏绝渊。师出无名!”
陡然间,陈年独秀散发着滔天杀气,像是一柄绝世凶剑,他曾进入画界,可并未拜师学艺,完全是自学成才,而且他喜欢临摹剑贴,画出来的剑,全都锋利无俦,
那颗土豆,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陈年独秀的可怕威势,它的坠落之势陡地一缓,而土豆皮忽然裂开,里面窜出一条条绿色的藤蔓,像是几千条毒蛇,遽地扫向陈年独秀,妄图打断他的作画行为。
“帝花!”陈年独秀喝道,“你还在等什么,与我一起斩了那颗土豆。”
闻言,帝花旋转的速度更疾,嗤嗤嗤,寒气迸扫,随后凝结成长链,皆是冰链,共有八百多道冰链,哗啦啦,冰链劈向绿色的藤蔓,阻止它们靠近陈年独秀。
忘禅儿在一旁,持刀而立,笑道:“很好,帝花之秀与陈年独秀终于肯合作了,我还担心自己人大打出手,会误事呢。”
崩!崩!崩!崩!
冰链与藤蔓劈撞在一处,全都裂开,化为碎屑,抛舞开来。
而帝花已经为陈年独秀争取到了宝贵的时机,他画作已成。苍穹之下,云海之上,一幅画卷徐徐摊开,剑,剑,剑!画中只有剑,再无其它。
“剑出画山。”蓦地,陡听陈年独秀喝道。他画笔一点,几百滴彩墨洒出,飞洒向那幅画卷,登时,画山之上的一柄柄剑像是活了过来,锵!锵!锵!剑鸣铮铮,其声清越,传出画山,贯彻琼霄。
当是时,中年汉子陈年独秀,背负苍天,俯瞰大地,他甚至无视悬在他上方的那颗大土豆,俱来矣,皆杀。刷刷刷!刷刷刷!画山之中,一柄柄利剑陡地破空而去,撕裂长空,斩向大土豆。
呼!帝花怒旋而起,避开一柄柄杀剑。
而此时,大土豆放出去的藤蔓全被斩碎了,它呼呼旋动,荡开数千重光华,陡地降下,像是山麓砸了下去。
砰!砰!砰!砰!
出自画山的长剑,将数千重光华全都斩落,劈成光屑,随剑风荡洒而去。
忽地,陈年独秀,脚踩帝花,头悬画笔,他大袖飘舞,眼有神采,出尘之姿,宛若仙尊。“来。”他道了一个字。
锵!
一口百丈长的古剑剖开虚空,遽然而至,降落在陈年独秀身前,那剑甚至要比他还高,杀气如涛,迸涌不休。当的一声,陈年独秀一掌拍出,按在剑身之上。登时,剑光迸飙,劈入青霄,荡尽十方烟云。
“帝花之秀,陈年独秀,再来就是造化钟神秀!”忘禅儿喝道。
而陈年独秀面前的那柄巨剑,即是神秀剑。“怎有可能,我尚且不能召唤出来神秀剑,可陈年独秀却能,怪也!”问禅刀的器灵困惑道,他瞠目结舌,同时也感叹三秀居然能和睦相处。
嗡!
剑浪遽起,抛向高空,长达千余丈。轰隆一声震响,那颗大土豆被剑浪扫及,登时,皮裂,豆泥迸散。
刷!刷!刷!又是几十道剑光迸起,犹如烈日高悬,将土豆泥蒸发至尽,俱成灰烬。
哪怕是神秀剑入世了,仍不能引起寂灭如来的注意,而在他的佛眼中倒映的则是一只幼蚕,还未出世的幼蚕。此蚕相当于是悲喜蚕重生之躯,时间到了,它的神识也会被悲喜蚕占据,彻底同化。
镇兽山,封印的可不止是悲喜蚕。只因寂灭如来憎恨她,所以才在镇兽山将其葬之。而且还是当着金蚕子的面。
轰!
尘烟迸起,焰浪沸滚,一道骄狂的身影遽地飞起,他的骨骼被千余道神铁所铸的长链穿过,哗啦啦,铁链撞击声不绝于耳。此人苏醒了,而且明目张胆地告诉千佛山的主持,他醒来了,并不惧佛。若非神链加身,他将会与千佛之主一战,哪怕耗尽毕生之力也无妨。
“悲喜蚕就要出世了吗。”这人冷笑。他眸光微绽,哧啦,哧啦,电光迸穿虚空,扫向忘禅儿以及陈年独秀。
“哼!”
忘禅儿嗤笑道。“我道是谁,是你啊,阶下囚,笼中的狗一般的废物。”问禅刀的器灵鄙夷地瞥向被神链困住的汉子。他们也是旧识。
当啷!
问禅刀斜斩而出,劈碎那道刺来的电光。
“忘禅儿,你还是那么狂妄。可惜,在我面前,哪有你嚣张的份。”虽被神铁之链束住,那汉子仍是狂傲不羁,怒发飞舞,犹如长虹经天,邪眼一扫,虚电迸绽。
“皇阿马。”忘禅儿喝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而现在,我有三秀在身旁,杀你如捏死一只蚂蚱那么久简单。帝花之秀,陈年独秀,造化钟神秀!”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敢忘记我的名字。”远处的汉子笑道。
是的,他即是皇阿马,半人半马。此君行事,只凭喜好,正道之人杀,邪道之人也杀,看得顺眼的人杀,不顺眼的人同样杀。正因为杀掉的人太多了,才恶名昭彰,引起很多人的忌惮,故而有人前来千佛山,递上状纸,诉诸皇阿马的诸多恶行。于是,善恶堂的大长老,即问罪长老,亲自下山,与皇阿马撕比,最终将他擒下,并且斩断他的两双马蹄,削去它的一对马尾,并用神铁之链困住他,关在镇兽山,永世不得离开。
“嗯?”
皇阿马忽地瞥向空中的那团金色的光团,里面沉睡着的是幼蚕,它还在蚕卵之中,而且覆盖着一层古图,那图还是半器,并不完全。可悲喜蚕若能成为天蚕,她的古图也能成为真正的图豆。
天蚕图豆!
“可惜了,悲喜蚕斩不断情丝。她与金蚕子都会不幸,注定无缘无分。上一世,他们被寂灭如来拆散了,这一世亦然。寂灭老儿不会放过他们的,哈哈哈。”皇阿马大笑,哗啦啦,他身上的铁链相互撞击,发出脆响,火光迸舞,神芒飞涌。
忘禅儿与陈年独秀对皇阿马都有意见,看他不顺眼,可是两人都没动手,因为他们知道那厮的可怕之处。虽然被困,仍能跳来跳去,像是没事的人,身体天赋可见一斑。
幼蚕被很多双眼睛关注着,它此时焦躁不安,妖气遂生,迸散而去,当当当,接连劈向九个指环,将它们挥退。
飕!飕!飕!
九个指环再次飞冲而至,聚在幼蚕四周,不愿离去。可它们并不是在守护幼蚕,而是伺机而动,为了斩杀它。这些指环皆由寂灭如来的长眉所化,等同他的分身。
此时,幼蚕就像是被九个寂灭如来冷漠地盯着,如芒在背,异常难受。更可怕的是,它的妖丹裂开了,咔嚓咔嚓咔嚓,裂纹遽生,像是瓷器被砸了一下,碎纹遍布。
吃了妖蚕之后,幼蚕仍不能冲出去,只要它还在镇兽山,就不是寂灭如来的对手,哪怕是离开了,也非如来之敌。“这恶僧想做什么,要杀就杀,为何还不动手。”幼蚕忽地平静下来,一张口,吐出数百道蚕丝。崩!崩!崩!蚕丝炸开,化为齑粉。可它腹中的妖丹却愈合了,再无裂痕。方才,它吐出的蚕丝,正是用来治愈妖丹之痕的药渣所化。
心有忌惮,幼蚕一点也不觉得安全,金蚕子,我的爱人,你在哪里!幼蚕已经有了悲喜蚕的部分神识,开始苦思上一世的情人,情丝一经生出,即化为相思红豆,砰砰砰,砸向幼蚕,将它的躯壳轰砸的破烂不堪,血水迸涌,骨裂肉碎。“啊!”幼蚕痛呼,它在蚕卵之中不断撞击四侧。可相思之苦岂能轻易化去,越是念念不忘,它越是痛苦,以至肝肠寸断,泪水成河。
“金蚕子,我恨你,金蚕子!”幼蚕吼道,在它上当,有一道青色的长线垂下,长线的一头缠在幼蚕的身上,另外一头不知道飘向何方。
“哼,情丝已成,还未成为红线。”寂灭如来冷笑,他觑定那道青色的长线,并没将它斩断,因为他知道青色长线的另外一头就在金蚕子身上。“孽徒,你死不知悔改,还打算背叛佛门吗。”千佛山之主颇为恼怒,现了嗔相,佛之怒气,遍扫千里方圆。哗啦啦,那锁住皇阿马的神铁之链也有感应,遽烈幌荡。琇書蛧
噗!噗!噗!皇阿马周身,迸绽一团团血光,可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寂灭如来,你又妄动嗔火了,你那不孝的徒儿,可真是有前途啊。要是让你的问罪师弟见了他,岂不是天大的不幸。同门相杀,哈哈哈,想想就觉得有趣。”皇阿马不愿放下口舌之利,仍然讽刺寂灭如来。
忘禅儿忽地对陈年独秀下令道:“不用等了,你我一起上,杀了皇阿马,他是被问罪老儿擒来的,和寂灭如来无关。我们杀了就当是误伤了他。问罪老儿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样真的好吗。”陈年独秀笑道,他虽忌惮皇阿马,可更想将他斩去头颅,彻底葬送他。
“我说了算。”忘禅儿哼道。
“是是是,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陈年独秀也不与问禅刀的器灵争辩,毫无意义。
刷!刷!
忘禅儿、陈年独秀先后遁出,飞向皇阿马那边。出人意料的是,寂灭如来也未阻止他们。这着实让忘禅儿惊讶。“他是怎么了,为何不做做样子。”
皇阿马邪眼一瞥,登时,邪光飞迸,犹如黑色的毒蛾,铺天盖地罩下,涌向忘禅儿、陈年独秀。“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蠢物,也敢对我动手。”皇阿马不屑道,“还是让问罪老儿过来吧,他才配与我撕比。至于你们,我……”
“你在叫我吗。”
倏尔,一道声音炸起。
问罪长老!
善恶堂的问罪长老来了,他亦是寂灭如来的师弟,千佛山的二师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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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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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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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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