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带东西出厂要放行条,收拾完行李,就准备直接出厂。
刚见过他收拾队长的保安,不敢理直气壮地询问,只是唯唯诺诺地上前道:“蒋副理:你要去哪里?”
“人贵有自知之明,打了那些杂种,我自己滚蛋还不行吗?”蒋凡没有把怒火转嫁到询问他的保安身上。
“怎么?刚进厂两天就要走啊?”
蒋凡转身看到唐副总站在身后。
他知道唐副总是工厂仅次于陈安龙的二把手,因为身份差距太大,两人面对面见过两次,连招呼的交情都没有。
进厂短短几天,蒋凡对工厂生活的感悟是,有点权势的人喜欢仗势欺人,台湾来的高层管理眼睛都长到头顶上,根本看不起大陆打工仔。
离开工厂,眼睛长到头顶上的这些人也管不了自己,听到唐副总还算温和地招呼,蒋凡也没有好脸色道:“不走等着你们来赶我吗?”
唐副总没有计较蒋凡言语中带有怒意,继续道:“就这么点小事,谁说要赶你走?我这个主管保安的怎么都不知道?如果心情不痛快,可以出去散散心,等会我帮你给陈总说声就行了。”
不确定蒋凡是否愿意留下,唐副总说完,接茬对一个值守大门的保安道:“帮蒋副理把行李拿回宿舍,中午的事情,谁都不准议论,知道了吗?”
唐副总看似在给保安说话,其实是间接告诉蒋凡,这事已经过去,工厂不会追究。
蒋凡虽然不喜欢工厂的生活,也对陈安龙充满怨气,但是目前还没有地方可去,听到唐副总这样说,他借坡下驴把手里的行李交给迎上前的保安,自个走出工厂,再次来到饺子馆。
善良的邱叔从阿珍妹妹口中得知小丫头的遭遇,也很同情,想到她是蒋凡带来的人,邱叔和邱婶商量以后决定,暂时把她留下店里帮忙,每月薪水一百二十元,直到她找到工作。
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住宿,老两口正商量着晚上在店里给她打个地铺,蒋凡回来了。
听完老两口的安排,蒋凡心里充满感激,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把租屋的钥匙交给阿珍妹妹手里,指着自己的租屋道:“我不知道下个月还会不会续租,但现在可以暂时住二十几天。”
蒋凡犹豫,还是想到郝梦有时回过来,他也喜欢长期能与她滚在一个被窝里。
不知道唐副总为什么会挽留自己,却明白中午是自己惹事有错在先,蒋凡还是知道掌握分寸,接近六点,工厂快要下班时,他就回了厂里。
怕阿珍担心妹妹,吃饭时,蒋凡到大食堂找到她,给她说了她妹妹在饺子馆,让她放心。
听到蒋凡给妹妹安排了去处,还找到临时住处,阿珍一个劲地感谢。
蒋凡不知道,打了队长,曾经认为他是老板狗腿子、对他充满敌意的打工人,现在看到他,眼里多一份崇拜和亲和感。
不愿意亲近陈安龙,但是职责所在,饭后,蒋凡回到宿舍。
不到七点,接到陈安龙的内线电话,让他准备一下,晚上八点要去樟木头。
“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个杂种今天舍得亲自打电话来。”
平时,陈安龙找蒋凡,都是秘书打电话来吩咐,刚才是他亲自打来,放下电话,蒋凡心里疑惑道。
作为跟班不能让老板等自己,这点道理蒋凡懂,不到八点,她就等在厂门口。
因为蒋凡不会开车,现在陈安龙去哪里,都会多带一个司机。
去樟木头的路途上,陈安龙没有给蒋凡说话,但也没有提他打人的事,已经轰动整个工厂的事情,他却装作不知情。
蒋凡以为又是参加什么酒局,没想到开到距离樟木头镇还有几里地的一个三叉路口,已经有一辆面包车等在那里。
跟随等候的车,来到樟木头石新村一栋新建不久的三层小楼房。
这一次陈安龙是让司机等候在外面,招呼蒋凡随同他一起,跟着带领的人来到屋内二楼。
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的二楼,只有一个房间,走进房里,一张长两米多,宽一米多的长方形赌桌边,已经挤有五六十号人了。
赌桌上画有一个大大的半圆形,半圆形上均匀地标记有1.2.3.4.5五个数字,半圆形平面一方坐有一个专门负责洗牌的荷手。
七八人坐在赌桌另外三方,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多少不一成捆的钱,最少十来万,多则三四十万。
坐着的人身后已挤满了人,每个人手里也拽有一些钱,当然比坐着的人少了数倍也不止,这样的人在赌场里被称为钓鱼。
桌面上赌的是三公,赌客嘴里有喊押的一方需要的牌,也有帮腔喊着已经开出的点数,声音十分嘈杂。
领着陈安龙和蒋凡来到这里的男人走进房间,就高声喊道:“虎门张总介绍来得陈老板到了,做事的安排一个老板位。”
一个五十来岁的光头,拿上身前台面上的十几捆钱起身道:“来,我让他,今天赢了一点,早点收手,不然又输了。”
蒋凡对赌场的了解,来自周润发主演的电影《赌神》,亲眼看到赌这么大还是第一次。Χiυmъ.cοΜ
坐下的陈安龙,先是招呼蒋凡站到他身后,然后从自己背着的挎包里拿出五大捆钱,牛逼轰轰地摆放在台面上,每一捆十万,从银行取出来还没有开封。
看到他带这么多钱来赌,都不愿意按时发放达丰员工的薪水,蒋凡心里诅咒道:“输死你这个老王八蛋。”
刚开始,陈安龙还有些绅士样,上桌先是押三千五千,赢了几把,还大方地给荷手打赏了两百元小费。
荷手礼貌的恭维道:“谢谢老板打赏,晚上多赢点。”
荷手恭维的嘴没有开光,倒像是在诅咒,他恭维完,陈安龙连续输了几把。
陈安龙开始把注码从几千加到一万以上,每次出手至少是一刀钱丢到台面上。
这个过程输多赢少,半个小时后,陈安龙面前只剩十万了。
坐庄的人赢了几十万,就要下庄。
陈安龙虽然不缺这点钱,但是一会儿输掉四十万,还是有些着急,听到庄家要下庄,马上站起身道:“我来坐庄。”
坐庄就代表一个人和整个场子的人对赌。
拿了小费的荷手可没有给他讲人情,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毫无回旋余地道:“陈老板:坐庄打底二十万,需要亮码才能坐庄。”
陈安龙挽起袖子,豪气地回道:“我车里有钱,先在场子里拿十万,打完牌就清账,我又不会差你这点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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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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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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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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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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