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贝勒府二三十号护院,也没见谁带着什么东西出去?
府尹认定了尸首还在贝勒府上,可是,衙门的人在贝勒府里里外外的找了好几天,也没看见俩人的身子哪儿去了?最后实在解不了案,就把那丫鬟给抓了。
按理说,那张床应该是抬出去烧了才对,可是贝勒府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把那床留了下来,一直锁在死过人的那屋子里。
后来,贝勒府变卖家产的时候,那张床自然也就跟着卖了。
要命的是,不管谁收了那张床,最后都死在了床上,不过,后来死在床上的人,都是丢了脑袋,只留着身子。外面人都说,那是贝勒爷夫妻俩回来了,比着大小往回要脑袋。
古董行知道惹不起那梨花床,就凑了钱,又把床硬给老那家送了回去。
老那家只能把木床又抬回了那间空屋子,重新给大门上了三道锁,这事儿才算是告一段落。
也正是因为老那家有这么一张床,连带着好好一座贝勒府也卖不出去了,全盛天城还没易主的好宅院,大概也就是那么一家。老那家举族搬离了盛天城,只留下了一个老头儿看着贝勒府。
按理说,贝勒府的杀人床名声在外,应该没人再去打那张床的主意。我爹却对那张床特别感兴趣,还专门去了一趟贝勒府,跟那老头攀过交情。那老头也认识我。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在别人都在盯梢那四个摇鼓人的时候,而我好酒好肉伺候着那老头,跟他套近乎。Χiυmъ.cοΜ
没多长时间,就把那老头哄高兴了,他晚上想要出去摸两把,就把府里钥匙扔给我,让我替他看着贝勒府。
我在贝勒府里等着将近三个月,总算是把一直在北城晃悠的那个摇鼓先生李天宝给等来了。
那天晚上,我听见有人在门口摇了三下鼓,马上蹦起来贴着门缝往外一看。正看见李天宝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侧着身子站在门外面。
李天宝这是在打暗鼓。
在打鼓这行里想要赚大钱,就得收别人不敢收的玩意。那些东西来路肯定不正,不是从皇宫,王府里流出来的物件,就是从死人棺材里抠出来的玩意。
所以,这东西白天不能收,只能谈好了地方晚上过去找人,这就叫“打暗鼓”。
打暗鼓的时候,打鼓人得侧着身子站在门口,让门里的人看见他侧脸,但是又不出声。
如果,门里的人也有做买卖的意思,就会拍三下门板,要是没有那个意思就站着不动,打鼓的听不见动静自然就走了。
我看见李天宝之后,就往门上拍了三下,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把李天宝给让进了门房。
李天宝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是那身形却跟挂子门里玩拳,练跤的师父有一比,打眼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我把他让进屋里,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匕首,才拱手道:“这位爷,您老看中府上什么了?”
李天宝淡淡一笑道:“在下李天宝,看中了贝勒府的梨花木床,不知道,贝勒府能否割爱?”
我装着惊讶道:“李爷,你开玩笑吧?这盛天城谁不知道,那床闹邪?你买回去,不是惹晦气么?”
李天宝道:“我收的就是带邪的玩意,越邪越好。”
我试探着说道:“李爷走的是巾门?”
盛天城里江湖八门:巾、皮、彩、挂、平、聊、调、团。巾门,干的就是卜卦算命、画符念咒、看风水的买卖。
李天宝淡淡一笑道:“小兄弟,你到底是想卖东西,还是想盘道儿?”
我赶紧拿起桌上的灯笼说道:“我就是好奇问问,要不,咱们先看看东西?”
“行!先看东西。”李天宝站起来,跟着我走出了门房。
我早就在贝勒府里踩好了盘子,往那锁着床的房子去,该怎么走,我是一清二楚。
我正合计着怎么套李天宝的话儿,他倒是先开口了:“这贝勒府有点意思,活人住的地方,修了一条鬼走的道儿。”
我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我跟那老头认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听他说过?
我故作镇定的说道:“李爷,你开玩笑了吧?这可是贝勒府。”
“说的就是贝勒府!”李天宝道:“你看看自己脚底下。那条用白石头铺出来的路,紧贴着墙根儿,墙上面瓦片子多往前探出来半尺,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那条道上都见不着阳光。那就是给死人进出的阴阳路。”
“阴阳路,本来每隔十步应该立一个石墩子,防着不知情的人往上走。这里的石墩子被人搬没了,阴阳路还在,你稀里糊涂往上走,怕是早就让死人盯上了。”
“你前几天走这条路的时候,是不是感觉有人陪着你一块儿走?”
我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嘴上却勉强笑道:“李爷,你故意吓唬我。”
李天宝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既然是来踏盘子,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满院子晃悠,有几次都是贴着墙根在往前走,走的就是这条阴阳路。
李天宝的那番话让我心里直颤,但是,我在这个时候换路走,不就等于是告诉李天宝,我不是贝勒府的人了?
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他往前走。
我想赶紧把李天宝给带到地方,他却不紧不慢地在院子里踱起了方步:“那贝勒这新房修的地方,也有点意思啊!按照风水方位,这可是大户人家停棺材的地方。怎么还修上房子了?”
“你没往那屋子门口站吧?”
“没……没……”我这心里又是一沉:我都往那站了不止一回了。
我以前听人说,棺材不能打好了就用,至少也得停上三年,彻底放干净了棺材里的潮气才能敛尸下葬。大户人家,都是事先把棺材打好,停在背阳通风的地方。
那个地方最好是在整个宅院东北角的位置上,棺材正好在那压着鬼门。
要是仔细算的话,那贝勒那新房可不就是应该放棺材的位置吗?
我混进贝勒府之后,为了防着李天宝问我贝勒府的事情,特意在这片转了好几天,也趴着门缝看见屋里的梨花木床。
那张床,被人竖着放在屋里,床尾靠墙,床头对着门口。
这是犯了忌讳啊!
床在屋里不管怎么摆都不能顺着门来,那不是摆床,是摆棺材。
而且,没装人的棺材,是棺头朝里,棺尾对门;因为,抬棺材出门的时候,得棺头在前面。棺材装了人之后,正好是反过来。
我趴着门缝看着的到底是床,还是棺材啊?
我硬着头皮领着李天宝走到了门口,拿出钥匙就要开锁,李天宝却说了一声:“你就这么开锁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门上这一竖排的三道锁,八成是有什么说道。但是,那老头没告诉我,怎么开锁,我也只能装着糊涂说道:“李爷,您这话问的?锁头不拿钥匙开,还怎么开?”
李天宝倒是替我解释了一句:“看来,你家大人是没告诉你怎么开锁啊!这样,我告诉你怎么开锁,咱们先进去看看货,回头再找你家大人商量价钱。”
“行!”我是探李天宝的底儿,又不是要卖床,他能进屋,这事儿差不多就成了。
李天宝从麻袋里掏出三根白蜡,点着之后立在了门框上:“我说一句话,你就开一道锁,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我拿出钥匙对准锁孔的当口,李天宝退后了两步,高声说道:“一道锁,隔阴阳,锁开阴阳通,开锁!”
我拧开头道锁,把铜锁从锁鼻儿里抽出来之后,头顶上的光线明显暗了一些。
我虽然看不见头上的情景,但也能估计到,那是三根白蜡灭了一根。
李天宝再次说道:“二道锁,压黄泉,锁开就见黄泉路,开锁。”
我把第二道锁拿下来的时候,就觉得身后像是多了点东西,我刚想回头看一眼,就听见李天宝喝道:“别回头,小心看见黄泉路,你自己再走上去,就糟了。专心开锁,旁的别管。”
到这会儿,我想跑都来不及了,只能咬着牙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李天宝第三次开口道:“三道锁,断亲缘,锁开亲缘续,游魂回家来。开锁!”
我拧开了第三道锁的当口,不仅头顶的三根蜡烛全都灭了,就连我刚才提过来的灯笼也没了亮光。
没了锁头的房门“砰”的一声大敞四开,那张梨花木床正对着大门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正想招呼李天宝的时候,却被他扣住了手腕子:“你挺聪明,别人只知道盯梢,你却敢跑到前面来堵我。”
完了,李天宝早知道,我不是贝勒府的人了。
李天宝根本不给我狡辩的机会,抬手往我身上点了两下,我就像是被定了身一样动不了了,被他拽着扔到了木床上。
李天宝站在床边上说道:“这张死人床,你先睡下试试。要是你不死,我就让你盘我的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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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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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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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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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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