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方轻舟会之所以会选择让张家接镖,无非是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张家有阴司的通行令。据说,这还是张家先祖无意间帮过阴司一个大忙,阴司大员为了感激张家特意给他颁发过阴司通行令。有了这块令牌,各路鬼神都要给张家面子,所以张家押阴镖的时候,几乎不用考虑鬼神劫镖的问题。”
“再说,张家的几个的主事人,那都是天生干镖师的材料。跟东北道上的鬼神关系极好,就算把镖车押进城隍庙里,城隍不但不生气,还会派阴兵帮他们把守镖车。”
“让张家人进鬼神禁地住上一夜,完全不是问题。”
看来,我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叶家布下九重牢里应该还有阴兵把守,张家有跟鬼神亲近的本事,想要进九重牢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年,这批阴阳探马可能不止是盗走了九重牢里的镇狱使信物,甚至有可能是屠了大牢,将狱卒囚犯全部干掉,
不过,许铁山没细说当时的情况,我也没有继续追问。阴阳探马怎么对付九重牢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方轻舟当年的布局才是关键。
许铁山继续说道:“第二个原因,就是张家有钱。”
“方轻舟当年拿来托镖的那批黄金,是他借来的东西。只要张家丢了镖就得做出赔偿。方轻舟需要那笔款子去办另一件事。”
我下意识地追问道:“他要做什么?”
过去那些小说,话本里,动不动就出现“赏谁谁万两黄金之”类说法。
事实上,多数写话本的人根本就没见过一万两黄金长什么样?
在古代,黄金并不是市面流通的货币,铜钱才是主要货币。在清代一两黄金大概可以换到九千到一万枚铜钱。那时候,一斤大米的价格大概也是十五到二十个铜钱左右。
如果,把一万两黄金换成铜钱,可以高达上亿。
方轻舟得了这么一大笔钱,别说是他逍遥一辈子,就算养他家里三辈子也足够了。
但是,方轻舟是在血字秘档失窃之后才离开了京城,可见他当时很可能用那笔钱安排了某件大事。
方轻舟用一趟阴镖布置两个局,救出余命可能只是他计划第一步。
我沉声道:“当年,你们就能确定余命肯定在凌关狱?”
许铁山摇头道:“不确定,当年我们先祖是一个个秘牢搜寻过去之后,才找到了祖师爷的具体-位置。而后,他们就安排了劫牢。”
“最开始,我们几家先祖只是为了把祖师爷救出来而已。”
“那一次,几家先祖事前就制定好了计划,一旦失手就马上撤离,各自寻找地方隐匿,等待下一步命令。”
“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几家先祖在那次失手之后就中了镇狱使的诅咒。几家的后人全都被困在了这里,想走都走不掉。”
许铁山道:“要是认真算的话,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代人了。要是还破不了镇狱使的诅咒。我们几家怕是也要就此断了香火了。”
我再次问道:“你们拿什么破诅咒?等着把祖师爷救出来?让他破咒!”
许铁山点头道:“差不多就这样。”
“阴阳探马有专门破咒的秘术,只是我们这几家人都没学会。等找到祖师爷,也就有办法自救了。”
阴阳探马所探查的地方,不是妖域就是鬼境,有时候还要探查巫师的宗门,那些地方都是诅咒重重之处,他们不会破咒,就算能斩杀巫师,也得面临死劫。
我沉吟道:“你们留下之后,方轻舟就没找过你们吗?”
许铁山道:“没有,我家先祖几次给方轻舟的传讯都不见音信。那之后,我们几家还派人去京城找过方轻舟。结果,派出去的人再没回来。”
“有人曾经在祈神岭上发现过其中一些的人的尸体,那些人终究是没逃过镇狱使的诅咒哇!”
许铁山道:“我们几家先祖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被阴阳探马抛弃了。”
“有时候,我们真在怀疑,自己算不算阴阳探马。”
许铁山的判断没错,皇史宬秘卫中阴阳探马虽然各奔东西,却仍旧活跃于江湖。他们这批人却等于是被丢弃在了祈神岭。
没有这次意外的发现,谁能知道,这里还有一支阴阳探马的存在。
许铁山把话说到了这里,也来了情绪:“说句实话,要是没有镇狱使诅咒的话,我们早就不管什么祖师爷了。”
“我爷爷他们那辈人,把祖师爷当成神,主官当成命。救不出祖师爷就觉得愧对天地良心。”
“到了我爹那辈,也就不这么想了,到我这儿,我更不这么想。我愿意拜祖师爷成阴阳探马么?我一百个不愿意。”
“小时候,跟我一起念书的人,学习成绩没有我好的,考上了大学当了官。脑子没有我灵活的,经商做了买卖,成了大老板。”
“可你看看我,只能混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许铁山说到这里拎起酒瓶往嘴里使劲灌了几口:“这是你们拿来请鬼神的酒吧?我跟你说,就这个酒,我逢年过节的时候都舍不得喝。我平时喝的都是一块钱袋装酒。”
“到底是我们欠了祖师爷,还是祖师爷欠了我们?”
白酒的差价大得惊人,顶级美酒价格以万为单位,最便宜袋装白酒一两块钱一斤,基本上都是勾兑出来的东西,喝多了对人体没什么好处,许铁山只能喝袋装酒,其生活的窘迫确实可见一斑。Χiυmъ.cοΜ
术士请神敬鬼用的酒都不是什么好酒,十块八块就能买上一瓶。我和叶开带的酒不止用来施法,有时候自己还得拿过来喝上几口,我们总不能连自己都糊弄,自然是告诉溪月给我们弄点差不多的酒带上。
结果,溪月买的都是几百块一瓶中高档酒。要不是,琥珀控制着溪月,我估计她能给我带着上千块一瓶的好酒。
后来,张凌毓开始给我们送内供酒,那种酒没有价签,不知道多少钱,但是口感却比溪月弄回来那些好多了。
许铁山喝的就是内供酒,也正是这么一瓶酒勾起了他的心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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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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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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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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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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