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的粉丝开始表达不满。
肇姚能不能独立行走了?一个搞公关的,怎么比艺人的戏还多?
不是九歌蹭热度,无良营销号捆绑而已。
九个漂亮小姐姐终于要出道了,都是我看着一点点变优秀的孩子,这么重要的大事,谁都不想和老男人扯上关系
希望大家记得肇姚是个营销头子哦
这样的氛围积攒了数天,肇姚面试这个话题刚一出现,很快就从广告位顶上了前三。
老是压着自己一头的人最近频频出事,为了股价,上面一定会选择和他撇清关系,面对这样的天赐良机,刚接手公关部的小柯喜出望外,向老板报备后飞快给出了回复,偷偷帮忙把这个热度买上第一。
盛星集团肇姚先生正在休年假,一切行动都属于他的个人行为,与公司决策无关。
肇姚居然真的叛变了!
围观这么多天的热搜大战,这个消息一下震惊了所有吃瓜路人。
肇姚粉丝不多,因为常年造谣营销,为了自家艺人拉踩过不少其他公司的艺人,来自对家艺人的黑粉们看到肇姚失了智,要转投一家直播小公司,都出来幸灾乐祸,拍手叫好。
就连盛星艺人的粉丝也参与进来。
盛星的摊子铺得很大,大部分艺人的粉丝反而会因为资源问题在内部撕得腥风血雨。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偶像脱离盛星这个垄断吸血工厂,出来单开工作室,看到这条话题,坚信肇姚也是受不了盛星离开的,开始带节奏发盛星这个公司的黑料,一边列举自己的偶像受了什么委屈。
想起之前肇姚主动给辰颂买的那些热搜,不少业内人士也都觉得,肇姚是鬼迷心窍,真的开始追星了,纷纷发来消息,劝他千万要三思。
这些日子的忙碌和蹦跶全部化为乌有,尽心尽力为公司却反而被误解。
亲自捏造过无数谣言和黑料,肇姚头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反噬,什么叫百口莫辩,一时间心如死灰,自暴自弃道“都说谣言成真了,不如你真的招我进公司吧。”
宋初晴弯眼笑了,纳罕道“你都这么了解辰颂了,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收留你吧。在我看来,你这样的人,比较适合去红色的垃圾桶。”
肇姚下意识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四个垃圾桶。
红色有害垃圾。
跟前的人还在继续说话,咬字还是轻轻柔柔的,听上去却非常冰冷疏离。
“你写通稿,说我想学爷爷,可惜我不是他,我没有那么慷慨,恰好相反,我很喜欢钱。到现在为止,你给我们买的热搜,我就全部如数还给你了。这样斗来斗去实在没意思,反而让微博挣了不少中介费。所以,我希望你能记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不然,下次就不是让你无路可退这么简单了。”
没错,当年,宋繁就遭到了很多莫须有的污蔑和谣言,在他因病日渐消瘦后,报纸上都在污蔑他xi毒。
没有自媒体的时代,很多人接触明星还只能通过报纸和电视,那个时候,八卦记者还有很大的权利,只要他们写得多了,群众就会信。
终于意识到自己早就被宣判了死刑,肇姚颓丧坐在原处,看着宋初晴走到路边的一辆很低调的商务车跟前。
后座的车门从里面打开,一只属于男人的手伸出来,非常熟练牵住她,让十指相扣,将人轻轻巧巧拉了进去。
肇姚直觉,在那一瞬间,所有盯着他的目光都撤离了。
不仅是匆匆前行的行人,还有店内坐着的顾客,又或是远处长椅上聊天的人,全都默默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整条街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如同一场静穆的叩拜。
直到那辆车绝尘而去,肇姚才顶着满背的冷汗站起身。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如同抓住了一根回到现实的稻草,肇姚想也不想就接通了电话。
“是我,祝归年。”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肇姚腿一软,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祝,祝董?!”
他以为会是上司,或者是自己的助理,又或者哪位朋友,也可能是许珊霓。
结果是一个完全意料之外、几乎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人。
他最近不是一直在国外拍戏吗!
祝归年冷淡道“我看到热搜了。”
他最近频繁被宋初晴送上热搜,没道理这一条让这位大忙人联系自己……
想到这里,肇姚猛然意识到,这个人除了是自己前公司的董事,还和宋初晴有很深的渊源。
对方当年是主动离开“少年游”,现在还是盛星的大股东之一,拿捏不清他这句话的立场,肇姚只能试探道“我现在确实在休假,祝董,我只是和宋总见见面,绝对没有背叛辰颂的意思。”
对方似乎还在片场,因为打电话的人过分安静,工作人员的英文听得非常清晰。
好一会,祝归年才说“我让人给你买了一张机票,来见我。”
被一下拉到他的怀里,初晴还没适应车里的环境,许久未见的人就说出了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
“你闻上去像一颗奶糖。”
她突然又想起了上辈子刚成婚时,他也是这么挑剔自己用的衣熏,后来就非要她和他用一样的。
时间久了以后,他们的气味就难分彼此,所以即使他在前朝的时候,单单闻到自己衣服上的味道,就好像他一直陪着自己一样。
原来,那时候他是这样的用意。
脸上一红,初晴干脆拉住他的衣襟,也凑近嗅闻,好回敬一下他。
果然是那种很清淡很冷冽的香水味道,就像上辈子,他极其不爱龙涎香,而是选择让人想起冬天松木的那种清冷苍翠气味。
美人和性别无关,如果非要论高低,可以分为三等下为皮相,中为骨形,上为气质。
气质是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似乎和外貌有关,但是也没有必然联系,非要具体来说,就是仪态谈吐和一些习惯表情给人带来的感觉。
这个人的气质就和他喜欢的味道一样,如皓空霁月,云淡风轻。
初晴眨眼,突然念道“女贞之树,一名冬生。负霜葱翠,振柯凌风。”
“上次去你家,我看到你写了这个……有什么用意吗?”
没想到她会在自己怀里问这么“文学”的问题,李桢愣了一下,解释道“这是一个诗人写的,我依稀还记得,我的名字来自于它,大概是寄托了父母的期望吧。”
初晴“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爱你。”
李桢定定看她“我相信一定是的。”
只有少时被美满幸福滋养,他才能毫无顾忌,所以才会在刚刚认识她起就爱得投入,全不在乎回报,告诉自己就算只是占着虚名,只要能守着她在身边,就心满意足。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心却被骤然抓紧了。
她已经被他看得目光游移,似乎在分神确定司机隔板有没有关上,他轻叹着笑了一声,直接轻吻她的眼帘,让她闭上眼睛,趁着她脸红时珍而重之亲上去。
她是确实存在的。
不是梦。
李桢升起一阵欢喜后的悲愁,如同看见了他的宿命。
他的心很小,喜欢她就花光了全部力气。
而他承受不了任何和她可能的分离。
感觉到腰上的力道变大,还没来得及挣扎,初晴就被拖入了密不透风的漩涡。
好好传递过思念后,她才被放开,缩到另一边的座椅的边缘补妆。
李桢在一边回味道“今天口红的味道要好一点。”
初晴……果然是锦衣玉食养大的,稍微贵一点都能吃出来。
她涨红脸,下意识开始选择自己最熟悉的公事,问“最近公司怎么样?”
李桢“还不错,就是还没熟悉城市生活,有些拘谨,连话都说不清楚,所以现在都在学习阶段,人也都很淳朴,主动说不要工资。”
初晴“……”
能让温虞的都怕你,她们能流畅说出话才奇怪了。
初晴叹气“这么多人在公司里没活,好像不太划算,而且人一旦闲着就会找事……我是不是应该再拓展几个业务?”
李桢爱溺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说过,我选择公司的理由是你,所以你来决定,我支持你就行了。”
失去了上辈子的“上下级关系”,没能在恋爱中的男人那里得到合理建议,反而得到了完全无用的甜言蜜语,初晴很遗憾选择了和自己的智囊团们交流。
融春在一边忧心道“娘娘考虑得也有道理,到现代了,大家都该自力更生,不过眼下有盛星盯着,还是谨慎为妙。”
望秋建议“我最近看了几本管理学的书籍,如果只是考虑到其他人不熟,可能人心不齐,娘娘不如安排公司内部团建活动,让大家的归属感和集体感强一点。”
初晴垂目思索起来。
她忖道“最近的公司重心是专辑和暑期活动,等钱到手了,我们再庆祝,集体放假搞团建活动。”
在座的蒹葭宫众都欢呼起来。
考虑到皇后娘娘几天不在,有些东西不方便和陛下说,大家现在才开始汇报新来两百人的情况,由初晴按照过去的习惯分配。
有了闵公公这个先吃螃蟹的人,见他已经攒钱开始给自己做手术,这次来的两百人里,毫不意外又冒出了几个想要出道的宫女。
初晴没有筛过宫女,好好面试了一遍,给出了
首先是六司。
尚仪局主管礼仪、导引、宴请宾客,往年各种宫内宴会,新年过节皇后宴请诰命,一般都是由她们从旁协助,在组织方面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
“将掌礼音律的司乐调出来,组成小乐团。尚仪局编入融春的公关部,会展和活动就由你们来组织。”
尚宫局,分为拟后宫笺表的司言,记录库房物件和宫女名薄的司簿,负责赏罚的司正,以及统筹管龠的司闱。
“这个工作差不了多少,尚宫局就由望秋你来带,以后属于人事部。”
“至于尚服局,之前你们拍的几个古风视频,一直都有人问汉服链接,我想,在食品之外,我们还能顺便卖卖古装,所以让她们单独设立一个服装工作室,具体和工厂谈就让锦绣来。”
“尚食局还是跟着巩叔忙食品研发,还有,陛下已经和我说过了,现在我们手下有个医院,司药也单独抽调出来,去那边做事,一切低调为主,工作就是尽快考资格证,以后就做护肤品和化妆品,小花你来负责。”
“尚寝局就有点复杂了……不过司苑不是都用来管御花园的吗,以后我们公司的绿化带和巩叔开的那个小菜园就交给她们了,至于司设、司舆和司灯,现在先做普通员工待命吧,等开酒店了再说。”
“最后是尚工局,也算作是新的工作室吧,做点首饰或者金玉,和尚服局一样,以后就做我们自己的品牌。”
听她说完后,蒹葭宫一众沉默了好一会。
迎夏忍不住举手“娘娘,我们好像越来越不像传媒公司了。”
“哪里不像了,”初晴睁着眼一本正经细数,“办活动的有了,还有乐团,司灯当灯光师,是不是就能最低成本开演唱会了?有自己的服装,自己的首饰,咱们自己投拍古装剧,不仅省租服化的钱,还能带货,品牌做大了,让我们自己的艺人来代言,又是双向盈利。”
“这叫什么,自给自足。”
财迷皇后还补充了一句“我还没开火锅店呢!”
蒹葭宫“……”
娘娘你快放过火锅店吧!
终于有了这一大帮人才,把户口问题扔给李桢,初晴摩拳擦掌,打算好好把“大启集团”这个概念推开。
结果闻译突然联系上了她。
签下合同,默认彼此已经很熟悉了,这次,他很干脆道“我们准备开拍了,把庄言言带来吧。”
知道这位导演随性,没想到他这么随性,没有任何开机仪式,也没有任何见面会,就像是一句基本的寒暄,《小茗》正式宣告开始拍摄。
挂断电话,又不放心交代了一通,这次记得和李桢告别,初晴带上庄言言,去了拍摄地。
闻译这部电影很文艺。
文艺往往就意味着小成本,低制作,因此,看到闻译发来的定位,初晴一点都不意外。
她们的目的地就在临塘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开车走高架桥只要两个小时,闻译在那里租下了一个非常老旧的出租屋。
幸好来的是庄言言,至少这里的环境对她没有什么影响,她对那个掉漆走廊的蚂蚁窝更感兴趣,反而是她身边的几个宫女面露嫌弃,纷纷皱眉。
闻译看上去像是有四五天没睡了,脸上完全没有血色,胡子拉碴,头发也披散着,穿着一件白大褂,从屋里走出来,活像是刚从福尔马林里面爬出来的。
初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闻译满不在乎,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她和助理们的惊恐目光,看到她们的第一句就是“小茗呢。”
“啊。”
蹲在一边庄言言抬头,发出哑巴的声音。
初晴“……”
你们这就已经开始入戏了吗!
挥了挥手,让庄言言继续蹲在那,闻译才和初晴解释“本来上周就要拍摄的,结果我才发现,这个屋子放久了,一点人气都没有,我就在这里住了几天,搞得有点生活的味道了。”
还是头一次直面导演的细致,听他这么说,初晴顿时肃然起敬,下意识探头往屋里看。
屋内散乱着衣服,桌面上还放着剧本和画好的分镜,纸上满是墨水点和铅笔印,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洗劫。
初晴面无表情“我不觉得,这个……”吞下了猪窝两个字,“这么凌乱的环境是一个小姑娘能住出来的。”
闻译没精打采说“哦,我上上周又突发灵感,给小茗加了一个爸爸,我几乎每天都有想法,都会改剧本,那玩意没什么意义,我基本都放在脑子里,所以没法给你看。”
见过岳导这样商业片导演的快速专业,黎导这样的大制作剧组的有条不紊,初晴第一次亲身经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直觉系。
自己虽然总是不常理出牌,其实对什么都要心里有底有数,方法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性从来都是明确的。
这位不是,他就像一个出租司机,告诉她们他要去上渎揽客,但是等到她们都上车了才临时告诉她,他觉得那片森林很好玩,不如他们走那条路,并在森林里随心乱开。
初晴努力保持冷静道“也就是说,你用你的剧本唬得我们签约,但是你随时会对它进行更改,不到最后一秒钟,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会拍出什么玩意?”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已经是在指责对方了,闻译却用力合掌,拿出手机,一边兴冲冲道“你说得太对了不到最后一秒钟,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拍出什么玩意。我就是这样的,我室友以前老是找不到话来概括我,这次我总算找到了,我来告诉他。”
初晴下意识道“还是别了,我直觉,他单纯是对你有种无力感,所以无话可说,才找不到词来概括你的。”
闻译盯着手机,念道“老子对你无话可说”,接着抬头,眼前一亮,“你说对了。”
初晴“……”
之后的几天,初晴陷入了一种“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贫穷的电影剧组”和“我当初为什么要给言言挑这个剧本”的循环自我怀疑里。
全剧组十五个工作人员,闻译直接租下了拍摄屋隔壁的房子,大家在里面打通铺。
只有三台摄像机,其中一台还是闻译自己大学时买的,他将之称之为老伙计,并且像是个孩子一样炫耀,说这台机器只有他能用。
事实是,这个摄像机的很多部件都有问题,就像是一只枪的瞄准镜是歪的,大部分人都会打偏,只有闻译在长期的艰苦环境下记住了这样的偏差,才能拍出精准的画面。
听到她的这个形容后,闻译又是合掌“说得没错,宋小姐,你总是有奇妙恰当的比喻,我觉得你很懂我啊。”
初晴抗拒道“不,我不懂,我是个商人,我不懂艺术家。”
为了避免闻译趁着自己不在把庄言言卖了,即使庄言言非常体贴说她觉得很好,初晴也没有离开,而是在附近的宾馆定了房间,全程跟组。
几天的相处下来,初晴无力发现,闻译似乎是把自己当做了懂很多的人,什么事情都要先问她看看,几乎变成了一个放大版的庄言言。xiumb.com
两个人同时跟在初晴的身后,很快就建立起了革命友情,也让初晴的压力变成了双倍重量。
传说中的“爸爸”一直没有出现,初晴本来以为是在其他剧组,档期又冲突,一问才知道,闻译找的演员回乡下去收西瓜了,要过一阵才有空进组。
“片酬只要五千块钱,比小丫头便宜太多了。”
闻译说。
经历过了两个初期怀疑阶段,初晴开始认定自己把庄言言塞进了《变形记》的拍摄现场。
导演是个艺术脑,浪漫情怀居上,看上去很不靠谱,心性还像是个孩子,和庄言言相处得非常融洽,拍摄现场更像是两个幼稚鬼闹着玩。
庄言言看上去还是头一次那么开心,拍摄也异常的顺利。
结果拍摄很快就出了问题。
接到闻译电话的时候,初晴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小镇街上帮剧组买浆糊。
“宋小姐,你快回来吧,小茗有点不对劲。”
导演连这个时候都在叫她在电影里的名字。
初晴愣了一下,顾不得多想,扔下钱,也不要找零了,拔腿就往拍摄地狂奔。
摄制组的人已经退出了房间,只有助理担忧凑在旁边。
初晴拨开众人,站在屋子的中央,就见庄言言缩在角落里,垂着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就像是她刚刚进宫的时候。
初晴立刻放柔了脚步,一步步走过去,缓缓蹲下身。
她撩开她的额发。
“言言,看看我。”
就在她出声的瞬间,所有人发现,小姑娘的眼里突然有了光。
庄言言知道自己在哪。
大火和鲜血,还有马蹄声带来的戾笑和求饶。
母亲在枯井的上方对她说“活下去。”
然后,那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人硬生生抬起了一块石头,遮住了井口。
她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只有恼人的声响不断作祟。
丫鬟窃窃私语“死了母亲竟然不见哀容,就这样木木呆呆的,一定是傻了。”
婆子神神秘秘“这孩子眼神真渗人,都说将军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井里的冤魂俯身了。”
兵士之间哄笑不断。
“快看,那是庄校尉家的傻子,她又在爬树了。”
军师说话总是让人听不懂。
“哎,大小姐这都十三了——当今,不如将她送进宫……质子……”
于是,祖母头一次出现,用谄媚的语气道“这个孩子很听话,一定不会与娘娘争宠,就充作质子留在身边,不论怎么对她都可以。”
没有理会那个声音,熙熙攘攘的吵闹里,一双手突然聊起她的额发。
光争先恐后涌进来。
在让人要流泪的刺目白光里,一个声音非常温柔含笑道。
“这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要挡起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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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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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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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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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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