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有点姑娘家的小心思在里面的,梁锦墨过去一直没有家,现在出差回来,面对的还是酒店的套房,她希望给他留一盏灯,让他知道有人会等着他回来。
不过现在,她觉得自己做了多余的事,心里有点难受,也很无措,不知道为什么又发展成这样。
她眼睫低垂,表情看上去有点委屈。
梁锦墨蹙眉,刚想说什么,留意到她的手指上贴了创可贴,问她:“手怎么受伤了。”m.xiumb.com
许栀也没隐瞒,“我在学做菜……不小心切到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视线越过餐厅,果然在厨房流理台上瞥见了一些碗盘。
许栀将手腕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继续往餐厅走,“你一定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起先没动,看到她走进餐厅取开保温罩,他最终还是迈步跟了过去。
桌上的菜式很家常,三道菜分别是宫保鸡丁,清炒西蓝花和土豆丝。
许栀这几天其实尝试的菜不少,但是能做的像样的并不多,今天这些菜,也算是她摸索出来自己比较擅长一点的。
她觉得倒掉有些可惜,想要放进冰箱里,刚端起来,就听见梁锦墨说话。
“我确实没吃晚饭。”
这是事实,今天在和梁牧之见过面之后,就连午饭他都没食欲,恶心人这事儿上,梁牧之是有一套的。
他从她手里将盘子拿走,放回餐桌上,“别收了,我先去洗个手再吃。”
他在洗手间里打开冷水洗手,低温刺激神经,他垂下眼,忽然意识到,这还是头一回。
有个人在家里等着他,为他做饭。
他想起了高莹曾经给他的那一碗馄饨。
高莹学做馄饨一定是为了她的男人,而非他,多数时候她根本不在乎他爱吃什么。
今晚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人为他学做菜。
应该满足的,他低头看着水流,可心底的不安,像挥之不去的阴影。
许栀和梁牧之有过二十多年几乎形影不离的时光,那时他只能站在无人的角落里静静看着,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位置去了。
梁锦墨洗过手出来,许栀已经盛好米饭,坐在餐桌边。
因为他要吃,她也为自己盛了一碗。
梁锦墨夹菜时,她心都提起来了,小心翼翼窥着他神色。
他吃了她做的鸡块,抬眼时瞥见她紧张的表情,就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样?”许栀问:“还可以吧?”
他原本情绪其实很糟糕,但是很神奇,看到她这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可爱,低落的心情好像也缓和许多。
他如实回答:“很好吃。”
许栀抿唇,拿着筷子给他夹菜,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我妈还不信我能做好,我这几天一直跟着视频在学呢,以后我还会学别的菜,你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吧……”
她也放松了点,对她来说,烹饪的意义就在于此,她是为他学做饭的,他喜欢吃,她就会很满足。
桌上气氛好了很多,许栀忍不住开始聊起别的,“我今天去复试了,按照你说的做了准备,他们好像真的很着急用人,今天给我做了笔试。”
梁锦墨:“笔试怎么样?”
“我觉得还可以,”许栀回想了下,又微微噘嘴,“不过主观题比重也很大,就怕是我自我感觉良好。”
“没关系,”梁锦墨安慰她,“你第一次面试,积累经验更重要。”
可能喜欢就是有神奇的魔力,她本来挺忐忑的,但是听到他温柔低沉的声音说这样的话,她好像就没有那么慌了,点点头,“也是。”
吃过饭,梁锦墨卷起袖子准备洗碗。
许栀将他从厨房里往出推,“你明天还要上班呢,你去洗洗睡吧,好好休息,我来洗。”
梁锦墨岿然不动,“你的手破了。”
“有手套呢。”
他还是站到了洗菜台前,“那也不行。”
看他带上手套开始洗,许栀发觉,他这人,有时候还挺固执的。
许栀洗过澡,躺在次卧的床上,翻来覆去。
她心里憋着好多话,想要和梁锦墨说,但是他回来得太晚了,两个人都没说上几句话。
而且,他也太冷淡了吧……她觉得自己不太矜持,却又忍不住地想,一周多没见面,回来之后没有亲吻也没有拥抱,他一点都不想她的吗?
喜欢的人就在隔壁,她却觉得有点寂寞,辗转反侧好一阵,最后从床上坐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去了主卧。
主卧门是开着的,她赤着脚,摸黑走进去,站在床跟前,看着床上的男人。
太黑了,她只能看到很模糊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是想跟他待在一起,她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以前对梁牧之也没有这么依赖。
或许他睡着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她不想吵醒他,就这样安静地站了会儿,刚考虑要不要在床边坐下,黑暗里响起男人的声音:“你在梦游?”
许栀一惊,“你……你没睡着?”
梁锦墨也失眠,他起身,按了床头壁灯。
昏黄的光亮起,他扫了一眼许栀,看到她光着脚,他无奈道:“不觉得凉?”
“有地暖。”
“赤脚走路对身体不好,”他掀开被子,“上来。”
许栀脑中短暂挣扎了一下,不到三秒,她还是上去了。
梁锦墨抬手盖被子,手隔着被子拢住她,“睡不着吗?”
许栀点点头,忍不住往他怀里轻轻地拱了拱。
梁锦墨愣了愣。
觉得她好像一只猫,他以前其实不理解喜欢猫的人,不过这一瞬他就明白了,她这么一个动作,他的心都要化了。
他搂住她,鼻息间充斥着她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馨香,紧绷着的神经也舒缓许多,又问她:“有话和我说?”
从他出差这几天的电话信息,到刚刚的饭桌上,她大多数时间说的都是面试的事,他在想,她会不会坦白她和梁牧之见面这件事。
许栀确实也想起了这件事,不过……
这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她转而问他:“你呢?你没话和我说吗?我觉得你有心事,回来就不高兴。”
梁锦墨沉默下来。
“又不说话,”许栀叹气,“我知道你很多事情喜欢憋在心里,但我以前也和你说过,我第一次谈恋爱,没有那么多察言观色的本领,每次你不高兴,我都要胡思乱想,你对我冷着脸,我就很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总会往以前猜测,猜他会不会想起过去她对他的态度,毕竟有些伤害是很难在短时间里治愈的。
“无论你在想什么,我都希望你能说出来,我们未来日子那么长……如果不能好好沟通,还会出现很多问题,”她将脸埋在他胸膛,小声道:“我以前其实很多话都不好意思说的……但现在我觉得,我不能不说,我不拼命表达,你就以为我不喜欢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怎么表达了,我都已经和你求婚了……”
她听起来有点委屈。
梁锦墨垂眸,喉结轻滚,半晌才终于又开口:“既然已经决定要嫁给我,为什么又要和梁牧之见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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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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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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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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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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