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少年仍有些拘谨,王戊不大讲理地往他的嘴里塞了块绿豆糕。
投喂之间,那指头刮过了少年的嘴唇,也不知是从哪传而来的甜味,使得男孩的脸颊愈加滚烫几分。
“你呀,权当是帮我个忙,安安静静地在这儿坐一个时辰,吃好喝好。之后姐姐就放你离开,好不好?”
毫不夸张的说,王戊这辈子,估计都不曾对什么人这么温柔过。
自始至终皆好言相劝不说,还帮着“端茶倒水”。哪怕是宁缺儿,恐怕也没见过她这幅模样。Χiυmъ.cοΜ
究其原因,想是她把少年强行带上楼的做法,让她的心里难免怀有些许愧疚,故而这会儿,才欲做弥补。
“好,好吧……”
此时的男孩也终于弄明白了,对方拉自己上来,应当只是想躲开外面的客人而已。
这不难猜。
虽然眼下的他多少还有些疑惑。
但人家姑娘既然都说了,让他安安静静地坐着,那他自觉还是别再多问的比较好。
于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屋内就陷入了一阵尤为诡异的静默。
王戊咔嚓咔嚓地吃着糕点,嘴巴片刻不歇地咀嚼着,但一双媚眼却又始终盯着少年。
而少年呢,则一直不声不响地坐在桌边,表情局促又浑身僵硬地打量着桌面。
像是在发呆,且神游天外。
终于,在瓷叠里的糕点都快被王戊吃完的时候。
她总算是忍不住了。
乃至主动出声,满脸憋屈地对着男孩说道。
“唉,我说这位小哥。你倒是起码跟我讲几句话吧,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着,你不难受啊?”
“我……”
听着王戊既慵懒又撩人的声音,少年的胸口,便跟打鼓似地咚咚作响,额头上也冒出了一片细汗。
“我不知道该同你说什么……”
“害,那还不简单。”
打开了话匣子的王戊摆了摆手。
接着就跑到了自己的床头,又是脱鞋上“炕”,又是往被褥底下掏了一包私藏的瓜子出来,边磕边唠道。
“这样,你先跟我说说,伱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几岁,家住哪里,户头前有几口人,祖籍又在什么地方。然后,我也告诉你一点我的事儿,如何?”
值得一提的是,白嫡其实不允许王戊吃瓜子和任何带壳的东西,因为那样容易长腮帮子。
但王戊哪会在意这种事,于是就满屋子地偷塞干果,跟外头囤粮的松鼠一样。
惹得白嫡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卖柴的少年显然是个老实人,甚至还有些不懂得拒绝。
所以,哪怕王戊的问题基本都不着边际,他也仍然一五一十地答道。
“我,我姓吕,双口吕。叫九名,九月的九,闻名的名。家住扬州半路村今年十四岁,户上两口人,祖籍在广州彭关县。不过那地方不大,你可能没听说过。”
“吕九名……”王戊挑着眉头,喃喃着少年的名字。
“吕九命,呵,这名字不错,挺吉利的。你爹是想让你跟猫一样吗,有九条性命。”
“不,我的名字不是这個意思。”
听着王戊的话,少年难得反驳了一句。
“我之所以叫九名,是因为我的父亲在我生下来的时候,曾给我取过九个名字。但最后都没用上,所以我就叫吕九名了。”
“这么随便?”
盘坐在床上的王戊背靠着墙面,听少年说起自己名字的由来,不禁呆愣地眨了眨眼睛。
过了一会儿,吕九名又带着些许期待,低着头对王戊问道。
“那你呢?”
按照王戊刚刚的说法,现在该轮到她讲点自己的事了。
“我啊。”悠闲地将两片瓜子皮吐到了地上,王戊沉吟了半响,才狡黠地冲吕九名笑道。
“你是想听实话呢,还是想听假话呢?”
“当然是实话了。”
吕九名老实得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在他的观念中,可没有假话一说。
“实话啊。”
王戊撇着嘴巴摇了摇头。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
“啊?”听着这话,吕九名直接傻傻地侧过了头,表情愕然地看向了王戊。
他哪知道居然还能这样。
但下一秒,他便看到了王戊身着红裙,光着脚丫侧坐在床头的模样。
臊得他立马又把头给转了回来。
“你不守规矩啊……”
男孩窘迫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哈。”可惜王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仰着脖子就是一笑。
“我这辈子什么都守,唯独不守规矩。不过呢,我倒是也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有一点无法否认,那就是吕九名对于自己面前的姑娘,的确还是十分好奇的。
“我啊……”只见王戊神秘兮兮地晃了晃自个儿的脑袋,继而幽幽地说道。
“其实听说过彭关县,而且我还听说,那地方曾经发生过一起大劫案。相传当年,朝廷的一件稀世珍宝就是在那里被人劫走,最后音信全无的。而当时,负责押送那件秘宝的护卫头子,好像也姓吕。”
“真,真的吗?”
听到这种说法,吕九名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假的。”然而很快,王戊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
吃了回亏的吕九名倒也学聪明了,直接就闭上了嘴巴,憋得王戊又缠了上来与他絮絮叨叨。
两人聊的内容,堪称天南地北不带重样。
当然了,基本都是王戊在讲,吕九名在听。
一个下午的时间,王戊同吕九名说了许多地方的奇闻轶事。
直到她觉得口渴,让吕九名出门倒壶新茶。吕九名才意识到,天色将晚,该告辞了。
好笑的是,等他倒完茶回到房间之后。
刚刚还嚷嚷着要喝水的王戊,居然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便是王戊散去内功时所留下的后遗症,容易疲倦,而且嗜睡。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白嫡对此还专门做着记录,俨然把她当成了一个试药的工具人。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吕九名才算是有了仔细打量女子的机会。
可还没等他靠近床边,白嫡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以一个侍女的身份。
“客官,时候到了,需要我们安排马车送你出城吗?”
“哦,不,不用了。”
小心思被人撞破的吕九名,匆匆地便动身离去了。
而白嫡呢,则是看了一眼王戊死猪般的睡姿。
无奈地摇了摇头,遂替她盖好了被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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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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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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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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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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