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敢劝说,他主要是怕劝了之后,爷往后出门不带他,暗卫那兄弟掌握爷的一手消息都骄傲上了,他不能让自己沦为二手货色。
***
沈江姩这二三日都和颖儿窝在江边。
睡觉时靠墙,面朝外,假装有人睡在她外面,她总觉得宋煜同旁人待她不同,她也会幻想在今上寿宴上时,宋煜会如她的大英雄一般出现,帮她向今上求情,给她父亲一个重审的机会。
虽然宋煜说他不会去今上寿宴,可她却仍糊糊涂涂觉得他会出现的,她总觉得他不会不理她的。
颖儿说:“还挺奢侈,主仆俩一人一间上房。夫人保准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沈江姩倒没说自己无缘无故把前夫给抱了的事情,还是不能带坏颖儿,毕竟婚外恋属于不正常关系。少主秀色可餐,她险些没把持住。
“这些年没带你出来玩,咱二人趁这几日无家可归,在外面散散心。过一下二人世界。从前好像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出嫁前被父亲安排命运,前几年为周家作牛马,如今为娘家奔波,这二日咱们总归一事无成,不如放宽心歇一歇。”
白日里,沈江姩和颖儿上午吃了早饭去江边看船,中午吃饭睡午觉,下午还去看船,总归船只长得都类似,看得两人面无表情,两天排程一样,船夫都被两个漂亮姑娘看得不好意思。
船夫说要不上来兜一圈跟着去捕鱼,免费的那种,你光坐着看也没什么意思。
沈江姩戒心挺大,说船大哥你押给我一百两,我就跟着你兜一圈。
船夫说我知道你想兜,但你还是别兜了就坐着看吧。
沈江姩说你还还价啊船大哥,我们挺想跟着去捕鱼的,最后船夫押在沈江姩这里十两,带她俩免费玩一圈,最后沈江姩得到几条色彩斑斓的观赏小鱼,给了船夫十两说不用找了。
船夫表情复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十两究竟是谁的,那小娘子真会忽悠人。
两个夜里还给宋煜赶出一件外衫,磨的手指头疼的要死,打算今上寿宴上遇见了就给他。
沈江姩觉得实际挺充实的。
可已经安排如此充实,也仿佛偷得半日闲,却还是在心底那个角落悄悄记着时刻。
辰时,巳时,午时,未时,之后是申时。
沈江姩这二日会在下午申时前准时背着那个小药箱来到周府后街,坐在那棵宋煜曾经泊过马车的大槐树下等宋煜。
约定是二刻钟。
申时到申时二刻。
沈江姩却等了二刻钟又等二刻钟,等了二刻钟,又等二刻钟,等了好多个二刻钟。
她闲嘛。
爹爹救不出,妹妹退婚钱也筹集不到,超级失败大闲人一个,她想等等那个说是她主人的男人,不单是希望他救救她父亲,也希望见见他,不带任何目的,单纯的见见他,治一治他膝盖,那条骨头上的裂痕始终挥之不去,她哪里舍得打呢,冷宫看守怎么就死了呢。
从申时到戌时,又到夜里子时,沈江姩每天等上三四个时辰。
连等了两天。
等到日头西落,黄昏落幕,路上行人越发少了。
天黑了。
落雪了。
沈江姩生病了。
天很冷,她冻着凉了,咳嗽,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样。
她挺倒霉的,她没有等到宋煜,等到了风寒。
她太笨了,她突然记起来了,宋煜说十七年恩怨断干净,他说往后不会再来东篱巷了,他不需要她弥补他给他施针了,他家里都有好多医术比她好的太医。
那个独住仪式后,他们就断了。
-你败完了孤对你唯一的好感-
她以为他会同她一样忍不住过来东篱巷看看,原来忍不住的只有她自己。她高估了自己对他的价值,那天她反悔似乎太过分,导致脱钩了。他说不来东篱巷就没来,那他也不会去今上寿宴了....他不会作为她的大英雄出现了吧。他也觉得她是个大麻烦,不想和烫手山芋周旋了么。
沈江姩于今上寿辰这日清早将客房退掉,和颖儿回了周府,那个使她喘不过气的家里,还记得那日阿郎说嫁妆、宅基地还有她,都是他的。
她不认同,明明是嫁妆和宅基地都是她的。阿郎是尤氏的。
可她太弱小了,但她不怕他,她活着唯一的乐趣就是搞垮他,绞尽脑汁那种。
进门便听见周芸贤的嗓音从花厅那边传来,“找见了没有!三天了,还没找见夫人么!你们干什么吃的!眼下就要出发去皇宫参加今上寿宴!找不见人如何是好!旁人都带夫人,本卿独身过去吗!”
沈江姩叫颖儿扶着进了院子,往花厅走去,一边咳嗽着。
不知哪个护院叫了一声,“夫人回来了!夫人终于回来了!”
从厅里乌泱泱走出一众人,翁氏、尤氏、三姑娘,二少爷、小少爷都盛装打扮,都面色焦急不已,哦,原来家里不见了妻子,这些人这样慌乱,怎么,被锁命门了?
周芸贤一眼望见妻子,犹记得他生日那日妻子因为娘家妹妹沈江云的事情同他闹和离,他原以为她去给丽姐施了针灸便会回去江景阁客栈找他的,可他在江景阁等了一夜,以为她赌气在家,但是翌日他回家也没有见人,一连三天没见人回家,并且他问了,她并没有去后街丽姐家。
周芸贤慌了,真的慌了,妻子从没有这么多天没有回家过,她去了哪里,住在哪里,和谁住,发生了什么,他想了很多,他步下楼梯,快步逼到沈江姩身边,“你去了哪里,几天没回家了?不要这个家了?真因为你妹妹的事和我闹和离。”
沈江姩冷静道:“阿郎。你是因为担心我,还是因为你给今上的礼物被我锁在密室,你拿不出来,所以你四下找我?”
周芸贤心底揪了揪,“娘子,你和我过了七年,你问这个问题有些可笑!我必然是担心你的。再有,本卿给今上的礼物,的确是你准备的,被你锁在密室,拿不出来,此事事关重大,你明知上次臣子规疏漏,本卿险些有去无回,这给今上的礼物,必不能再出差错了。今上是太子父亲,本卿总不能惹了太子,又触怒龙颜!”
沈江姩心口揪了揪,“我说阿郎怎么叫人去找我,原来是因为礼物拿不出来,怕在御前失仪啊。”
周芸贤说,“住江景阁花了我近一两银子。不是要带你去江边玩,我没必要住那么好的房间的。你大可不必阴阳怪气质疑我对你的关心。”
“那不是因为你开始以为我会拿钱过去吗?花我嫁妆你当然不心疼了。”沈江姩轻笑,“只是我没有过去罢了。”
“娘子,你怎么变得这样爱斤斤计较了,都是一家人,你干什么算那么清楚?”周芸贤委屈道:“这次这一两就不叫你补给我了。我自己出了,总行了吧,总归你不愿意为这个家付出就是了。你变得吝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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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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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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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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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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