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碰的满头是包,哪怕一直询问会被对方讨厌,可是她得不到回应就会没有安全感。
宋煜朝沈江姩看过去,一时没说什么,不想叫她走,想留她住一夜,她在卧室和衣睡,他睡外厅这种,她不愿意发生,他可以不发生。
这么多年他克制习惯了的,她在旁边,他心里稳些,恼她,又舍不得她。
至于府里的邱梦,他暂时不愿意去让自己陷入自责或者说两难,和周夫人不会影响邱梦什么。
但她那边客栈有人等她,他不晓得可以说什么,而且他已经说出断干净三字,只轻声道:“嗯。”
苏青广听见沈江姩的声音,扭头看过去,当即便把外甥女给了认出来,立刻皱起眉头。
“姩姩,你一妇道人家,深更半夜,来叨扰殿下做什么?你近日里四下盲目去撞,你竟然撞来太子殿下这里?”
“我……”
“你说,你是为了你爹的事,还是借钱给你妹妹退婚的事?太子殿下有家室,你莫要给殿下添麻烦!曾经你对殿下干过什么,你忘了!你这个没眼色的小娘子,你怎么夜里来男子卧房不知羞!”
沈江姩就说一个我字,苏青广便发作一堆,沈江姩顿时感到愤怒。
宋煜眉心动了动,借钱帮妹妹退婚?
什么意思,除了周芸贤急需要用钱她半夜出来找他拿钱,她妹妹的事也需要用钱吗?她那些嫁妆够花半辈子,如何把自己搞的这样手头紧张?
她今天这满脚水泡,莫非...是因为她妹妹的事奔波,而不是陪周芸贤逛夜市造成的吗?如果这样,她迟到他不会作怒的。
她为什么不和他说这些,她小时候不是最喜欢拉着他絮叨那些鸡零狗碎,如今因为...怕他看笑话么。他是说过要看她笑话,突然记起马车上他说她如果狡辩,他便此生不见,那时她强自笑着说是她玩过头忘了东篱巷这事了,她下次不会迟到了,是他太凶把她吓破胆子了么?
实际,她一直记着他在等她?
莫非她走到绝路也记得深夜独自一人忍着脚痛,背着小药箱去东篱巷看看?真心在弥补他?她不会...对他也有点意思吧...
宋煜不敢深想,也是担心自己想错了方向,升起希望,又会失望。
沈江姩听见舅父语气不善的主动呛她,并且当着宋煜的面训斥她,她当下里面颊烧的火辣辣的疼,她在宋煜面前总是这样不体面,在意中人面前还是希望形象好些的。
她想回客栈睡觉了,很累,想一个人待着静一静,想一想怎么回周府那个没有人味的家里拿到银票,这年头借钱真的难,她不打算借钱了。
她本想躲开的,哪知舅父不肯放过她呢,那她为什么不能还击,便冷声道:“我为什么事撞来少主这里,不用你管。反正我撞去你家两次,你也没有给我开门。你亲妹妹坐监你都坐视不理,那你又出于什么立场管我,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心疼我妹妹心疼的厉害,撞死我也得想办法的。”
宋煜当下便要出言制止苏青广回话,但他动了动,又坐下了,是她要和他舅父吵架,耽误了回去陪伴她相公的时间,不是他不愿意送她走,他今夜反正被她弄得没脾气,她在他这里吵到天亮都可以,不吵输就行,当下便袖手旁观起来,他可不是有意要听她这个小娘子的隐私的。
她的隐私有什么好听的,又不是国家大事,谁稀罕听...
“不用我管?我是你舅父!你居然连声舅父也不叫,便在这里没大没小地反驳!”苏青广厉声说着,非常气愤地喘着粗气。
沈江姩怒然道,“我就不叫你舅父!你家苏桐科举肯定考不上,考上了名额也被别人顶替。”
苏青广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沈江姩说道:“孽女,劝你口中积德...你居然这样说你弟弟,你居然这样对你舅父说话,你是要气死你的舅父吗!”
宋煜看着苏大人被沈江姩气到发指,他阴霾的心情居然逐渐平复。
苏青广对沈江姩非常失望,怎么会有这样不懂事的女孩子,一再上门来给舅父家添麻烦,他不能叫她影响了苏桐的将来,太子对姩姩有旧恨,极可能恨屋及乌牵连他家苏桐。他察觉到太子已经对姩姩非常反感了,他推测太子希望前未婚妻这个小祸害赶紧消失,他打算助太子一臂之力,把人尽快轰走。
沈江姩沉声道:“我磕头求你开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我舅父呢!你明知道我在你府门外跪着,你两次都没出声。你谁也不是。你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苏桐素日喜欢沈江姩,觉得她很真实,小声说:“姐,我是苏桐。我爹就不提了,你总得认我吧?”m.χIùmЬ.CǒM
苏青广心里不是滋味,什么叫我爹就不提了?
沈江姩看向苏桐,“你别叫我姐。我跪你家门口时候你不知道我是你姐吗。上什么上,退学吧你。叫你当官也是个糊涂官。”
苏桐被骂的脖子一缩,忘了换个时间来投诚了,如果不遇见姩姩姐,他这个水准还是有希望进东宫扫地的吧。
苏青广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方才还害怕沈家拖累自己,哪知在殿下这里遇见了大外甥女,这不是提醒殿下自己苏家和沈家有亲家关系么,当下对沈江姩非常愤怒,流了些冷汗,对宋煜言道:“下官这外甥女因为何事叨扰殿下?”
“他父亲的事。还有,银子的事。”宋煜倒非常配合,“她叨扰孤一长夜,气得孤王想把她做掉!...你细细说说她,掰扯开了,逐字逐句地说她。比如,她去你那借多少银子?这年头哪里能张口就要钱。什么关系就要钱,孤是他相公,钱都得上交给她?”
谢锦面无表情,真的,一整个面无表情。
沈江姩非常尴尬,太子明显是因为刚才她反悔的事情在报复她,让她舅父修理她,而且她知道他不是她相公,他是邱梦的相公,她也清楚自己是二百文都不值得花的小奴才,为什么他一再强调。
苏青广心头大惊,太子居然想要姩姩小命,被悔婚的旧恨太浓,当即平铺直述向太子交代底细:“她张口就问下官借两万三千两,给她妹妹退婚给赵术他娘钱银,赵术不要她妹妹了!她若三天内凑不出钱,赵母去探监逼死她妹妹的。这又不是小数目,咱是清官,哪里一下拿得出那些银子。”
宋煜心口猛地一悸。
-你给我两万三,咱们今天就继续-
-你又不救我爹,你又不给我钱,我为什么和你好-
-我和你干这个,总得图点什么-
莫非不是为了周芸贤,而是为了她妹妹?是同一桩事么?还是有两桩需要两万三的事情?周芸贤不管她妹妹的事他也不意外,主要他难受的是即使周芸贤不管她,她还是爱的不可自拔。
今天她那么无助,主动抱他,是因为妹妹的事情把她压垮了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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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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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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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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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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