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和姩姩相敬如宾一辈子,毕竟才子佳人是上京一段佳话,曾经他们互相成就,新科状元娶了太医院判长女。
昨日姩姩帮助他抄臣子规抄了一天,他原也答应了要带一些手下去帮姩姩找小狗,可是后来考虑到公差私用对他仕途影响不好,而且他身体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好,比较累。家里护院的确也需要保护家里一家子老小,不能叫姩姩带出去。
最主要是儿子学会了写爹字,他很上头,他注重对儿子的培养。
诸多原因,没有陪固执的姩姩去找一条无所谓的丧家小狗。
以前姩姩很贤惠,体贴,昨日发了疯一样要去找小狗,让他觉得很烦。
尤氏安慰了他,给他弄了温水洗澡,还给他揉背,擦身,接下来很自然的就发生了。
后来他很累便在尤氏房里睡着了。
直到方才烟儿过来回话说夫人回来了,他才被尤氏叫醒,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到底睡不着,他以为妻子回家后,会去看看他,和他说说找小狗的情况,谁知他等了半个时辰,妻子也没有过去他的房间。
他有些失落,妻子自沈家被抄之后,已经多少天对他不如从前那般体贴了,最多的是对他依靠罢了,他是她的天,她没有选择。
所以,他便冒着风雪过来了,雪挺大的,风也急,打着伞的手都给他冻红了,他自和姩姩成亲,哪里挨过冻。现在他放下男人的尊严受冻来看姩姩,够宠她了吧,当下里觉得很有些委屈。
“娘子,睡着了么?”
沈江姩缩在被褥里,听见周芸贤在被褥外叫她,当下心里很抵触,想起牢里的亲人,更是对周芸贤恨之入骨。
昨夜里闹得很不愉快,他出尔反尔不肯陪她去找小狗,还说她淹死了会使他丢人,种种表现都是从他自己的利益出发,她不想和他说话,没有一丝力气同他讲话。
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尤氏的屋门在静谧夜色里关起的声音。
沈江姩对这个生活七年的丈夫已经心死了。
周芸贤将被子往下拉,缓缓地露出沈江姩的发髻和面孔。
沈江姩眼前有了烛光,她暗暗关起那个小盒子,将自己对宋煜的向往也一起关进盒子里,将盒子搁在衣襟里,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周芸贤,“阿郎,深夜里,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不去找我,我不过来看看?”周芸贤皱眉,“你也不怕你相公睡觉踢被子?”
沈江姩心想,自己难道还得给他和外室去盖被子?这...
周芸贤在被褥拉下去后,乍然看见妻子嫣红的面庞带着娇美慵懒的神态,他从不曾在姩姩面颊上看到过这种媚态,“小脸怎么这样红?眼睛里也懒懒的。”
沈江姩不说话。总不好说宋煜让她第一次知道云雨滋味。
周芸贤见她娇赧可人,不由心中一动,轻声道:“几时回来的?”
沈江姩心想何必明知故问,在周芸贤粉色唇瓣看到些被亲吻后的痕迹,沈江姩觉得窒息,“刚回来没多久。”
周芸贤四下里看看,鼻子轻轻嗅着,“屋子里如何有酒气?”
“脑袋磕破,烧酒清洗伤口了。阿郎忘记,因为阿郎没有拉住我,我磕在花坛上的事情了?”沈江姩眼神睇了睇宋煜走后,颖儿从酒窖取出了一小瓶女儿红,在小碗里倒了些,火折子点燃了烧起酒来,毕竟屋子里酒酿气需要说法,“阿郎看完环儿写的爹字了?”
“看完了。”
“写得好吗?”
“写得挺好的。明儿你也看看。”
“那环儿的父亲泉下有知也应该开心的了。我便不必看了吧。”沈江姩低声说,“烧给他爹看看?”
周芸贤脸上不自然,“你是舅母,孩子会写字,如何不必看?”
沈江姩轻笑,“好。天亮看。环儿那个短命鬼爹死的早,孩子还怪争气的,咱得给孩子找个爹才是,男孩儿得有父亲管教的。”
周芸贤皱眉半天,也不好回什么,看了看那烧过的酒碗,随即将视线落在沈江姩额角的伤口上,青了一片,创口还出血,他伸手去碰伤口,沈江姩嫌恶地把面颊别开了,不愿让他的手碰到她。
“还疼不疼了?”周芸贤以为她疼。
沈江姩沉声说,“刚碰到的时候疼。那时问好些。这时不大疼了,问反而觉得没必要。”
周芸贤察觉到妻子温顺中的锋芒,“那你那时候乖一点,不要和我闹,让我先睡一觉起来,再说找狗的事情,那我也不至于和你争执。你的性子应该改一改的,这七年你的贤惠是装出来的,我见到的不是你真性情?”
“对。都是姩姩的错。姩姩不懂事。”沈江姩嗓子软软的,“这七年的贤惠的确是收敛了心性的。毕竟我出嫁前没做过家务,也没煮过饭。嫁来你家什么都学会了的,结果换来了什么。”
“娘子,你别拒人千里之外。”周芸贤今晚很有些愧疚,“我们恢复到以前恩爱的样子。等明日本卿将臣子规交上去,过了太子那一关之后,咱们把房圆了。以后日子安稳地过。”
沈江姩心里很疼,对他来说妻贤妾艳齐人之福,对她来说是满门待斩灭门之灾,日子怎么安稳的过,为什么他说得轻飘飘的好似很简单。
“好的。阿郎可是冷落人家太久了。七年呢。不然,姩姩早就做母亲了,有个小东西缠着姩姩叫阿娘的。”
周芸贤在脑海里构想那个画面,倒有几分向往,有了孩子,她便会将沈家的事淡忘了,出嫁以夫为天,原想等她死了扶正莲莲,这几日却越发觉得莲莲不如姩姩稳重有主母气度,尤其昨日他在抄臣子规,莲莲不说息事宁人,反而在书房外吵闹,他又在权衡。
“你现在想要么?如果你想,我留下过夜。还有一二个时辰天明。”周芸贤说着幽幽一叹,“你如何不早几年告诉我,你同太子之间是清白的。我们白白虚度这些年。”
沈江姩还是那句,“我不知阿郎质疑我会婚前不检点。”
但和太子之间清白么。自然不了。除了那道线,什么没做呢。那哪里可以认为不进去就是清白的。她不至于那样想。这世道交换个手帕就不清白了,何况裤子都交换了。哎...琇書蛧
“我月信没干净,而且头破了伤口疼,找一夜狗脚底磨泡并且有点发烧了。”沈江姩温温笑道:“想要也是有心无力了。待我养好身子,待你上交了臣子规。再...”
再字后面不肯说了,便那样眼睛湿漉漉地凝着周芸贤。
周芸贤被妻子注视着,竟觉得手心有几分薄汗,这感觉是在尤氏那里没有过的,和尤氏是同乡,属于发小,素来是尤氏主动,他没有被尤氏拒绝过,见惯了尤氏那个骚样,当下更觉得姩姩珍贵难得。
周芸贤在梳妆镜前看见了宋煜带来的餐食,又看见食盒上写着‘上京食府’字样,不由说道:“你打包的饭菜回来吃么?”
沈江姩不知他为何问,“是。怎么?”
“上京食府的东西贵得要命。你怎么不回家自己煮些吃?这一餐少说五六两。我一个月才几个银子。你一顿饭花我三分之一月俸。这三个月俸禄还被太子停了,更该节俭。”
周芸贤不悦,责备道:“有嫁妆也不能挥霍,孩子以后事多呢,念书,仕途,成家立业,处处需要钱!现在培养小孩儿可不似我小时候放养,各门功课都得请师傅教的。”
“哪个孩子以后事多呢?”沈江姩顿时下头。周环吗?周环以后的人生大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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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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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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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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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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