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经过小窗,掀帘进屋,边从春茗递来的水盆里净手,边道:“是孤回来晚了。临出书房门,军机处出了事,说沿岸有异国细作混进来,来游说沿岸官吏。说事说久了些。孤没忘记你在这里。”
沈江姩说:“没事,政事要紧。我去热菜,很快的。”
“叫下人去热就可以了。”宋煜说,“你不是来做苦力的。”
沈江姩仰着下颌看着他,“我想自己去热。”
“补偿我?”宋煜没有再阻止她,“那你去。”
沈江姩将眸子一凝,“你的侧妃送了红杏仁给你吃。平喘,止咳的。你要吃吗?”
“吃你煮的就好。没必要惹你。你任性起来气死人。”宋煜倒没多想,只当是巧合,“忙一天了,你看不惯那盘坚果就倒了。不在这上面浪费口舌,不要每天变着法的气我。她根本不知你在此处。莫要无事生非。”
“我没有无事生非。我甚至不可以问一问吗,你保护的太明显了。”
“沈江姩,不要无理取闹好吗。你可以只给丈夫生孩子,我不可以护着内人么,难道我因为一盘无心的坚果,因为你一句话,把对我有恩的女人休了?”
“我...不该问的。是我无理取闹了。”
沈江姩看出他对侧妃颇为信任,以为她在任性胡闹,便败下阵来,红着眼角端着菜去热。
宋煜便走去那间通房,低手翻了翻袋子里的避子药,发现避子药少了两颗,她趁他不在时,将今天的份吃过了,他以为可以坦然接受,可这心里还是苦涩难言,她可以公然吃避子药,却要求他对邱梦苛责以待么,他要求她和周芸贤和离了么。
-我只给我丈夫生孩子-
他将手攥在心口衣物,缓解心下不适。她才吃二粒,他就受不住了呢,但是怎么是好,他不可以发脾气,她会怕...
沈江姩把菜热好端了回来,宋煜说她焖的菜色还可以,有些酒兴,当下不肯吃镇痛药,问春茗讨了酒吃,左右他下午没有安排事情,便放纵了酒兴,他不准沈江姩饮酒,爹味挺重的说女孩子不要喝酒。
沈江姩劝他也不要饮酒,免得断药旧疾疼,或许是劝多了,他冷着脸沉默了,在场之人噤若寒蝉。
宋煜说,“倒酒。”
沈江姩劝不住唯有依他,但他菜没吃几口,只用国宴御用的宫锦春将自己灌得大醉酩酊,醉了闹着吃她胭脂,他用指腹摸了她嘴唇,“原来没有胭脂,自身就这样红了。几个大臣在书房说事,我满脑子都是你的皮肉,憋的我恨不能立时回府来。”
沈江姩的确不施粉黛,嘴上亦没有胭脂,他便拿了胭脂与她描红唇,吃完胭脂他自己唇瓣面颊也布满了胭脂痕迹,她也口中被沾满醺醺醉意,他吃胭脂时甚至没有避讳丫鬟,倒叫春茗等人在屏风后都低下了头。
“坐好,我给你灸膝盖。”沈江姩让他坐在榻上。
宋煜坐在榻上,沈江姩将裤腿给他卷起,施针,治疗旧疾,他说:“灸快点,不想等,已经很想了...”
春茗摆手叫室内丫鬟都退下,同时掩上了屋门。m.χIùmЬ.CǒM
在沈江姩给他针灸膝盖时,他便失去耐心,将针灸拔下,随手搁在桌上,甚至等不及回到床上,便将沈江姩压在东宫地面,在卧室地毯上与她做得昏天黑地。
借着浓重的酒意,边狠狠撞她,边猩红着眼睛在她耳朵边上,低声说:“梦儿,我爱你,我好爱你,宋夫人那个位置是你的。”
沈江姩通体寒凉,身体僵住了,瞬时间难以控制的落下眼泪,她特别的难过,她用力的要推开他,她说:“我不是梦儿啊。我是沈江姩。你的梦儿在偏殿里,我不是梦儿。你喝醉认错人了宋煜。”
宋煜如没听见她的澄清,她的推搡就如小猫的抓挠,不痛不痒,倒更似情趣,他一遍遍地索取,仍在她耳畔醉言醉语,只是这次他没有说梦儿二字:“我爱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们要个孩子,你给我生个孩子...我是你的丈夫...”
“我不是梦儿...宋煜,你喝醉了...你不要这样残忍...”沈江姩特别委屈,白日里偏殿送来的红杏仁,夜里少主的‘我爱你梦儿’,她如死了,她一遍一遍澄清自己不是梦儿。
事后沈江姩呜呜咽咽的小声哭了,宋煜将她从地毯抱去浴室,两人一起沐浴,沐浴过程中他仍旧好生温柔,沈江姩甚至不知这温柔是属于自己,还是那个送来红杏仁的梦儿。
这夜她和他分被褥睡,他却主动进了她被褥,把她抱住,仍结合着睡与她上药,只在夜色里凝着她侧颜,沉声说:“明日记得吃避子药,吃两粒。是了,不需孤王提醒,你也会记得吃的,对不对。”
沈江姩认为他扳回一局了,自己几乎被击碎,她假装的坚强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她说:“我可以提前回家吗,宋煜。我在这里住不惯,我想回家了。”
“不可以回家的,约定是五天。你想他了对不对?”宋煜将一条名贵的项链挂在沈江姩项中,丝丝凉凉的触感使她颇有些瑟缩,她倒是听话地戴着没有摘掉,“周夫人,这才是我们的第二天。”
沈江姩紧紧咬着唇,他将手指探在她齿间,使她牙齿咬在他的手指,落下一排齿印,疼痛使他越加拥紧了她。
当夜他发梦不知梦见什么,只将她紧紧拥着,似乎怕她凭空不见了似的。
而她则看着屋顶发呆,想象着那颗他已经送给邱梦的夜明珠,还有那个已经关不住自己对宋煜念想的小盒子。她想,她唯一能做的是五天期限满了后,体面地离开。
***
偏殿里。
邱梦在镜前试着生辰宴上的新衣,长长的衣摆华贵至极,她对翠墨道:“昨儿那一盘红杏仁,许是东宫那边吃完了,再去送些吧。有些个干果呀,得持之以恒,方能见效呢。平喘、止痒、解痉。一日不提醒,她忘了自己多么下作,如何是好?”
“是。奴婢这次再多送些。某些人吃着这红杏仁,倒不知臊不臊得慌,只叫人替她臊的慌。真是不知羞耻。足足住了三日了。但凡要些脸面,早就坐不住一头碰死了去。她倒好,没事人似的。这可是攀上高枝,赖上东宫了!”
翠墨说着,又道:“只是娘娘啊,后儿个是您的生辰,少主这几日被妖精迷惑,除去上朝,其余诸事都不过问,恐怕将您生辰也淡忘了,是不是叫人提醒一下?”
邱梦凝神想了片刻,“不,少主倒不能将我生辰也忘却。礼部领银子,少主是亲自批下来的,是知道的。只是说,他最好是忘却了。这就是我说的合适的去东宫的日子。哼。周夫人,请你来东宫参加我的生辰宴你不来,如今倒要偷偷来。我倒要你看看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我的夫君你也敢肖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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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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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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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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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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