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事。”宋煜往死牢门处看了一眼,沈江姩进去监牢了,她还垫着那个长方形的布么,一直那么淌血,“不去。”
燕青服了这个老狐狸,朝堂、东宫两点一线,根本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真是小心到极致,不给旁人任何可乘之机,约出来一次太难了,倒是这样深居简出的兄长,这肩膀上的牙印是谁咬的?
沈江姩去牢内给媛媛送了退烧药,哄着小姑娘吃下,吃一口吐半口,小女孩吃药艰难。
小姑娘心心念念想回家,说想她的小狗了。
沈江姩没能耐带妹妹回家,沈江姩觉得自己好没用,她想,她一定要带妹妹回家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保胎丸小婶婶不肯吃,小婶婶说要和离,沈江姩便将保胎丸给了二叔叔,二叔叔说离你妈的离,怀了老子孩子你还想离。
又将棉衣给祖父祖母,大叔二叔家都分了些。叫家里人不吱声的穿身上了,二叔叔的棉衣他穿错了地方,给穿到了小婶婶身上。罢了,不提醒他了,免得引起牢内混乱,那么大人还穿错地方呢,总是惹小婶婶生气。
出来前,母亲说:“你买通是什么狱卒,如何这么方便,想来便来了?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沈江姩支支吾吾没有说出来什么,“别问了。”
母亲也没有再问了,拉开她衣襟看见了太子令,只别开面颊说,“往后莫来了。谁也不需买通。过好你自己的日子。阿娘生你,不是叫你来世上受委屈的,你有个好歹,阿娘不如死了。宝宝儿你不是不知名声于女人多重要。”
沈江姩眼里噙着眼泪出了牢房,心想,虽然阿娘心疼我受了委屈,可我也心疼阿娘在狱中受苦啊,为了阿娘受委屈我也愿意的,我不会让和太子的事情东窗事发的。
进牢房时背的特别重的大包袱,出来时减负了,她将包袱叠成一小团放进衣袖,然后将护胃药放在手心看了看。
随即她朝着毓庆阁方向走去。
不知宋煜在不在毓庆阁内。
多半他看见这护胃药会训斥她假惺惺,他对她素来没有好脸色。
沈江姩缓步来至毓庆阁书房之外,但见那书房小窗半掩,她将绣鞋步去,打算将护胃药放在窗棂上便走,不打照面了。
而刚走到窗边,便听书房内有人说话。
原来宋煜巧在毓庆阁。
燕青含着笑意道:“兄长,当年沈江姩那女人毁弃与你的婚事,改嫁给周家为妇,你在冷宫痛苦了七年。如今你刚复宠,她娘家便被今上下令查抄,满门抄斩。你亲手带人去抄她娘家,抄的鸡犬不宁,痛快不痛快?”xiumb.com
宋煜亦笑言,“那自然是痛快。”
那自然是...痛快。
沈江姩心中猛地顿疼,就跟不设防的时候被人捅了刀子。
低头看看自己手指上他包扎的纱布,他偶然流露的关心,竟险些让她忘记他恨她的事实。
明明都知晓他厌恶她,可听见他这样说,还是难受啊。毕竟...她处境很差,希望有人可以关心她...尤其,是她小心藏在心底的宋煜.。
“那女人自荐枕席给兄长做奴,”燕青不屑道:“兄长是打算单玩玩她,还是玩完她,真的会帮她父亲去给今上求情?”
沈江姩的心怦怦乱跳,她也很想知道宋煜究竟会不会帮助她,她也很好奇他的答案。
宋煜嗓子懒洋洋的问燕青:“依你对孤的了解,孤会怎么做?”
“兄长睚眦必报,那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玩她一玩,弃如敝履。”燕青恨恨道:“谁会为了一届有夫之妇、罪臣之女而冒险去顶撞今上呢?那女人未免太天真了,兄长只是想睡她,她还以为兄长对她有旧情呢。”
“还是你小子了解孤王。”宋煜缓缓道。
沈江姩的鼻子酸酸的,她和被她握在手里的护胃中药好像傻瓜。
她这些日子都将宋煜当成自己沈家翻身的唯一希望,可却原来,宋煜也从最初便没有打算帮她,那既然他不打算帮她,她又为什么自荐枕席和他睡觉呢。
他不帮她,她便不要服侍他睡觉了,这样便不会被弃如敝履,也不会那么难过。
沈江姩原打算把护胃药搁下就走。
可现在,她想进书房,再问一下宋煜,他的真实想法,如果他只是想玩玩,那么她玩不起的。她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了,若是连自己也献出去,却没有救下父母家妹,她会疯掉。
沈江姩快步走到门畔,伸手掀开门帘,抬手轻轻叩门,“殿下,我可以进来吗,我是沈江姩。”
宋煜内心里悸了一下,她怎生如此快的便出了死牢,以为她会多和亲人耽搁会儿,他往窗外看看,守卫不知通传的么,让这女人四处走?
“进。”宋煜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少见的慌乱。
沈江姩便攥着护胃药进得室内,她望向宋煜的眸子,昨夜他将她压在门板险些发生关系的画面出现在两人脑海。
沈江姩看着他干净的手指,心中情绪复杂,他就用这手摸她身子的,干燥微凉的指尖在她身体留下的战栗还仍清晰。
宋煜亦将她面孔细打量,眼睛红红的,方才见了家人又哭了,每次见她每次都睫毛挂着泪珠,“找孤王?”
“是。”沈江姩说,“我找你。”
宋煜问,“你听见多少?”
沈江姩回答:“全部。”
宋煜不言。
燕青望见某个不仁不义的女子,便有意奚落,“今日听周府的邻居,王大人说今日清早周大人在家立威风,拿好粗的鞭子抽周夫人呢。这要是不改嫁,不至于在婆家挨打吧。”
沈江姩局促的立在那里,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坏事传千里。
宋煜低声道:“燕青。”
燕青便冷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沈江姩因宋煜制止燕青的奚落而红了眼眶,但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护着她,兴许他真的只是性子寡淡,嫌吵罢了。
周芸贤拎鞭子要打她,她愤怒,不甘,可她心脏不那么疼,可宋煜和燕青的对话,宋煜说只是玩她,根本不打算帮她,她心脏特别难受。
但说到底,他不欠她什么。不帮也无可厚非。
可他为什么说他会考虑帮她呢。
为什么给绝望的她希望之后,又毁掉这希望呢。得到希望后再度绝望,她承受不住。
宋煜打量着沈江姩的身体,隔着衣衫,不知鞭子打了哪里,他对沈江姩说,“孤王眼下不方便。你先回去。有事晚点说。”
沈江姩听见他的闭门羹,莫名其妙的委屈,也害怕离开后,最后一线希望也当真破灭,她说,“我不回去。”
“闹情绪得分场合。”宋煜温声说,“听话。现在不是时候。”
沈江姩平复下情绪,“我就问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我就回去。”
宋煜眉心拧了拧,“孤王这里有朋友在。说那些不合适。”
说什么,说他养了周大人的妻子暖床?他是男人,和燕青吹水没所谓。她公开来说,她哪里受得住,当真不要脸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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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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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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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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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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