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暗哑,夹带着他晨起时未散的那几分睡意。
“长生,你可是忘了交代本王定的规矩?”
一句话,打断了萧王妃要换掉我的提议。
长生公公紧忙对着殿门行礼赔罪:“是奴才失职,还请殿下恕罪。”
转身,长生公公又弓着身子,对着萧王妃赔不是。
“是奴才做事不周,忘了提前告知王妃咱们睿王府的规矩了。”
萧王妃唇线浅勾,语气不咸不淡。
“那就劳烦长生公公同本妃说说,咱们王府都有哪些规矩。”
不同于温侧妃的恣意性情,也不同于苧侧妃的低调谨慎,萧王妃是个沉得住气却又气场凌盛的人,温温软软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带着几分威严。
长生公公笑得亲和秀气。
“咱们睿王府的规矩中啊,大部分都是对下人的,王妃娘娘不知也罢。”
“但唯最重要的一条,那便是无论王妃娘娘还是侧妃娘娘,若无殿下的准允,不得擅自踏进前院半步,尤其是这寝殿和书房。”
听了长生公公的话后,萧王妃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言行举止却仍十分得体。
她轻蔑地又看了我一眼,转而和颜悦色地同长生公公敷衍了一句。
“既是如此,那便是本妃失了礼数,以后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周的地方,还请长生公公多多提点才是。”
萧王妃侧头同身后的婢女示意。
婢女机灵地掏出一袋赏银,呈到了长生公公面前。
“初来乍到,这是咱们王妃赏的喜钱,还请长生公公笑纳。”
“奴才多谢王妃。”
一番礼数过后,萧王妃对着殿门微微欠身。
“昨日大婚,按规矩臣妾今日须同殿下一同入宫,给圣上和皇后娘娘进茶,既然臣妾不能亲自服侍殿下洗漱更衣,那便回后院候着殿下。”
“臣妾先告退了。”
看着萧王妃带着嬷嬷婢女,气势昂扬地转身离去,我和长生公公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
本以为萧王妃大早上来,会因洞房之夜魏驰晾了她一宿的事发威大闹,却没想到云淡风轻地说了几句话,人就走了。
“这个萧王妃,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话落,长生公公便转身推门进了寝殿。
侍奉魏驰穿入宫的华服时,魏驰垂眸一直看着我笑。wWW.ΧìǔΜЬ.CǒΜ
“殿下笑什么?”
“笑你怂。”
魏驰声音散漫地调侃起我来。
“昨晚还胆大到嫌本王烦,骂本王是色狼,怎么到王妃这里,就胆小如鼠,遇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用力将魏驰腰上的束带勒了勒,端着娇嗔的腔调同魏驰抱怨。
“洞房花烛夜乃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偏偏殿下昨夜还晾了王妃一晚。”
“这传出去,对王妃来说,本就是挂不住脸,要被外人笑话的事。”
“但好歹殿下有体虚病弱当借口,大不了就说殿下不能人道,王妃的面子便也没那么难看。”
“可若是知道殿下宁可宠幸一名婢女,也不与王妃同房,那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王妃能轻饶了奴婢?”
魏驰抬起手来,拇指指腹覆在我鼻尖的那颗美人痣上,轻轻摩挲着。
“本王若是跟王妃洞房,你可会伤心?”
手中的动作顿住,我缓缓抬头看他。
“柒娘只是个奴婢,没资格伤心。”
魏驰眸色暗了下来,不见先前的那抹笑意。
他看着我,目光沉沉道:“那本王若是死了,你会伤心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我人都僵在了那里。
魏驰为何这么问?
又在试探我?
努力回想昨晚的事,记忆断断续续,恍恍惚惚。
能想起的都是那些耳鬓厮磨、痴缠欢爱的画面,根本想不起是不是自己酒醉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怎么不回答本王?”
“本王死了,你会伤心吗?”
我回过神来,反过来问他。
“那殿下是在问柒娘,还是在问与奴婢这张脸相似的夭夭姑娘?”
魏驰垂下手,低头苦笑了一声。
“她应该早就把本王给忘了吧,哪谈得上伤心。”
整理好魏驰的衣衫,又掸了掸几处,我仰着脸庞看着魏驰莞尔。
“奴婢会伤心,而且会很伤心。”
这句是真。
死在我手上的,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魏驰与我无冤无仇,若不是晏王,我跟魏驰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瓜葛。
他若是无辜死在我手里,我当然会替他伤心、惋惜。
魏驰捧起我的脸,幽深含笑的眸眼端详着我的五官,目光意味颇深。
“为了不让柒娘伤心,本王......定不会死。”
他不死,我的细作任务怎么完成?
我宁可伤心。
将唇角扯出甜甜的弧度来,我虚伪地回道:“殿下定会长命百岁。”
默了须臾,魏驰俯首重重吻了下我的唇,沾了点口脂过去。
“这样,是不是气色好很多?”
我点了点头,“是好很多。但是......”
这不是在害我吗?
让萧王妃发现,能有我好儿?
“但是什么?”魏驰问。
抬手将那点口脂擦掉,我讨巧地哄他。
“这么好看的殿下,奴婢一个人看就行了。”
......
魏驰同萧王妃同乘一辆马车,带着长生公公和于世等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他们前脚刚走不久,晏王的内应便偷偷送了口信给我,命我今日去万花楼一见。
可是,魏驰一直命玄影和玄掣留在府上,只要我踏出睿王府大门半步,他们就会知晓,出来一个暗中监视我。
想要去万花楼见晏王,得费些功夫。
佯装带着糯团儿打扫魏驰的寝殿,我通过密道下到密室里。
匆匆乔装成府上膳房小厮的打扮,我从地窖里捧着两颗大白菜,去了膳房。
然后又借倒泔水之由,我偷偷溜出了睿王府。
至于玄影和玄掣那两个,就被我诓在了魏驰的寝殿外。
万花楼后院。
我到时,晏王还未到。
拖人去晏王府送了口信后,我便在屋子里等着。
看着角落里的博古架,我几次蠢蠢欲动。
我想要的东西,就在那后面的地下密室里。
密室我只见晏王开过,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脚不受控制,我踱步走到博古架前,扭动机关。
博古架移动,两扇厚重的石门在眼前紧闭。
石门上有个圆盘,是打开石门的机关锁。
但是机关锁设置得很复杂,用的是天干十二支,加五行和八卦的组合。
不仅要知道打开机关的密谶,还要有密匙。
密谶只有晏王知道,密匙也在晏王的手里。
想到那个东西就在门的另一边,我便急不可耐,恨不得现在就凿开这堵墙。
可墙的厚度远不是人力能毁的,且里面机关重重。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是晏王来了。
我不甘心地按下博古架上的机关,看着那扇石门在我眼前消失。
心中不停地劝导自己:欲速则不达,别着急,机会总会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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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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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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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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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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