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花又扯了扯头顶的大花头巾,看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赶紧进门。
她时间有限,这会也是趁着早上还没上班的时间过来的,
进了院子,开门见山地说,
“周妹子,这工作我确实需要,可五百块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咱两投缘,但亲兄弟还明算账,我想把事情办妥,咱们在……”
吴春花不愧是在妇女堆里打滚的人,说话滴水不漏。
“春花姐,你不用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过日子谁容易。”
周婳也是个明白人,这工作就凭两张嘴一说肯定是不能够让人信服的,
她进屋给吴春花倒了一杯茶才道,
“这工作是我好朋友一个同学的工作,你这样,要是有假期您就请一个,带着孩子过去一趟,亲自跟我同学接头,到时候她会告诉你怎么办的。”
吴春花面带愧色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只觉得这事儿让她说得处处通透。
“哎呀,要不说我俩投缘呢,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今年是我那口子到我这边来过年,我的假期还攒着呢,那我什么时候能过去?”
周婳,
“我同学是发的加急电报,你要是方便就尽快。”
吴春花心里在犹豫,可眼前这个机会太有诱惑力了,错过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如愿。
周婳看出了吴春花的心思,
“春花姐,这年头咱们做女人的都难,特别是结婚又有孩子,那是干啥都有掣肘,实话跟您说,我在随军之前也有过一份正式工作,可是为了迁就男人我把工作卖了,到这儿我才发现,没有工作那就跟没有自我一样,咱们挣得不就是这一份自尊吗,我给您搭桥也不是纯属大公无私。”
吴春花静静地听着,就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我不怕您笑话,我也需要您这份工作,做个两全其美的梦。”
吴春花听了点点头,听到周婳这样坦诚地说出来,悬着的心反而安了不少。
“您要是觉得您这个正式工作换给我吃亏了,我可以补多一些票给您,我之前就喜欢画画,写文章,我也是觉得这份工作跟我投缘,您这边又刚好需要调到地方去,我们姐俩又是同乡,这不就是巧了……”
吴春花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昨天的怀疑让人无地自容。
“快别这么说,是姐想多了,加什么票,那不是打姐的脸吗?我这就回去请假,今天下午就过去。”
“行!”
周婳满口答应,这世界上坦诚是最牢不可破的武器。
她对吴春花说自己所图,恰巧就是打动吴春花的那根玄。
院子左侧,
等隔壁没有了动静,趴在泥巴墙上的王翠凤立马站了起来,
还有这种好事呢!
吴春花她知道,那不就是这一块的妇联宣传员嘛……
她居然要换工作!
妇女工作她熟悉啊,在村里的时候她就做过大队部的妇女主任,
因为她男人在部队当大官,大队书记对自己说话都要客气三分,所以她去竞选妇女主任的时候,不出意外就成功了。
这工作她太熟悉了。
周婳这样一个面嫩的丫头居然也想干,
呸……
想得美。
时间过得很快,
周婳下午就看到拉着一串孩子过来的吴春花,
她笑着打开门,“春花姐,你可真是个行动派。”
吴春花也没耍嘴皮子,“周妹子,别的不说,要是这事真成了,姐算欠你一个大人情。”
周婳连忙摆手,“不欠,咱们这是资源互换,好着呢。”
吴春花笑得开怀,“对,姐没你文化高,说不出这么好听的话,我这就先过去了,你有啥要让我给你娘家稍的不?”
周婳拿了两封信给吴春花,“姐,这一封是我给我那好闺蜜的信,信你都跟她说明白了,你下车后去纺织厂找她就行,还有一封是给我妈的信,一起交给她就好。”
“行,周妹子,那我就先走了。”
周婳笑着拱手,“春花姐,祝你马到成功!”
看着吴春花消失在营地里,
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这工作是齐晓菲的舅舅给齐晓菲安排的,可因为有了工作齐晓菲就要搬出家属院,到广播站的宿舍去。
她不愿意离开齐家,更不想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齐建设。
所以她选择将这份工作卖出去,
要不说,恋爱脑容易一事无成了。
在吴春花离开家属院的第三天,周婳接收到了脑海里空间升级的信息,
她用意识查看空间,发现在空间左上方进化出了一条个人价值进度条,
虽然目前还是零,
但从这里可以推算出来吴春花应该求职成功。
而吴春花的工作不说百分之百,那也是百分之九十八属于自己了。
——
吴春花上火车之前就给男人发了一个电报,说了火车的班次,什么时候到,再就是大概说明了来的原因。
这个时候电报都是按字算钱的。
所以吴春花尽量将事情说的简洁。
可是转业到地方的徐耀祖看到妻子说处理有关工作的事,就激动了。
一大早就请假等在了火车站,
吴春花下车的时候人都是虚浮的,带四个崽坐车,晚上连睡觉都不敢睡,三天都没闭眼睛了。
这个时候坐火车不光是有偷钱的,还有偷孩子的。
有妈妈独自带孩子出去晚上睡着了被抱下车的。
他们家四个都是儿子,丢了哪个都不行啊。
下了车,看见自家男人,眼眶一红,
“老徐……”
那边徐光耀也红了眼,“春花,辛苦你了……”
“啥辛苦不辛苦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虽然疲惫,可吴春花也顾不得休息,把四个儿子往徐光耀手里一塞,就去纺织厂找陆婉晴了。
陆婉晴这段时间也没去上学,家里也在使劲儿找工作了。
原因无他,六月的时候说的还是推迟高考,
入秋之后传的就是直接取消高考,废x旧。
他们家现在四面楚歌。
齐晓菲那个工作她不是没有想去,但父母会英文,现在厂子里态度不明朗,她就算是去也拿不到。
所以干脆就给了周婳。
见到风尘仆仆而来的吴春花,陆婉晴先是一愣,随后拆开周婳给她的信,
冲她点点头,
“时间紧,我现在就带你去。”
也是来得巧,要是再过段时间,恐怕……
她不敢想,因为学校已经有英语老师被人给举报下放了。
爸妈要不是因为是厂子里的高级骨干,恐怕早就有红卫兵来搜查了,但她也不敢放松。
家里的外文书按照周婳说的,早就埋起来或者销毁了。
爸妈现在已经停职。
恐怕还是躲不过的,应该就是这段时间。
陆婉晴带着吴春花找到了在学校的齐晓菲,两人嘀咕了一阵子,先是去了齐家,等齐晓菲偷了户口本出来。
三人一起去广播站,
刚好人事部主任是新来的,不知道齐晓菲跟广播站站长是舅甥的关系,知道是卖工作,也没多说什么。
只让齐晓菲好好考虑。
齐晓菲也没掉链子,说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两人你情我愿,新来的人事部主任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盖章。琇書網
手续办完。
三人齐齐都松了一口气,
人事部主任又叮嘱了几句,“广播站有宿舍,实习生是三人一间,不过床位紧张,你看……”
吴春花笑得诚挚,“我跟我爱人住在公安宿舍,不过我可能还需要回黑省把原来的工作交接一段时间,粮油关系也需要转一下,我一个月以后到岗可以吗?”
人事部主任听到爱人是公安,那就更殷勤了。
“没问题,你这都是熟手,也不用像其他实习生还要培训,到时候直接上岗就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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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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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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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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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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