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色还行,让老大跟周父守着,自己则是把老四拉到一边交代,
“我可听说了,京市里面住院贵的很,你三姐要是一时半会醒不来,这病房得花老鼻子钱了吧!”
周卫兵劝慰,“妈,三姐都这样了,您就别在意那些了。”
“你们吶,就是不会过日子的人,她还有孩子要养,这回住院把钱霍霍光了,以后能找谁借钱,还不得是娘家。”
“你看看,她生病,咱们一家人都来了,平时那个得了她好处的婆婆现在倒是不见踪影了。”
周母越说越觉得是,
老三这个白眼狼,有好事的时候想不起他们老周家,
现在人躺在那儿动不了,想起她是老周家的人了。
周母一把年纪就没有献过血,她人都还没坐稳就被抽走了那么大一袋子血,到现在头还晕了。
“你老实跟我说,这次喊我们来是不是有事要商量,我上次去看老三那房子住得就挺好的,那这死丫头应该私底下攒了不少钱了吧,要真是有事,不能让三姑爷一个人吞了。”
“妈也懂法,那法都说了,要是子女病逝,父母是享有同等继承权的。”
眼看着周母越说越离谱,声响还越来越大。
周卫兵头都疼了,立马呵斥住,“妈。我姐还在那儿躺着了,您能不能别瞎说,我三姐听了该多寒心。”
“寒心?”
周母翻了一个白眼,
“我养了她这么个白眼狼才寒心了,你看看你结婚她随礼了没,没有吧,天天就会整两句破文章,有啥用啊,能吃还是能喝。”
老二走的时候就甩给她三个拖油瓶,
现在老三又是这样式儿的。
周母说心痛也痛,但更多的是为自己担忧,她怕老三也跟老二一样,把自己生的丫头片子一甩手丢给她。
她这才把老大家的两个孩子拉扯的稍微大了一点。
是真不想再带孩子了。
若这次老三真的不幸要走,周母这个白发人得给自己打算,老三一走,家里的平衡势必要打破。
只有儿子的家庭,养老问题不容忽视。
以前她觉得一定要有儿子,因为人生到了最后一程,都是儿子在养老送终。
最近她参加了老家的几场葬礼,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你去看,
那些家里只有儿子的家,除非生病疾走的,否则在家里拖个一两年的,老妈子身上肯定是臭的。
儿媳妇是自家人,却不是自己人。
能照顾好晚年已经是媳妇中的榜样了。
更何况他们家这两位儿媳妇,指望谁都指望不上。
周母琢磨着万一老三不行了,那怎么着也得把老三的钱攥过来。
到时候老大媳妇跟老四媳妇顾忌着她身上还有钱,应该也不会对她差到哪里去。
周母清醒地活了一辈子,经历了老周家的好几代。
带了好几年孙辈,她想明白了,过去抱在手里的儿子,早已经成家。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他们才是利益共同体。
就看看眼前这个老四,过去宠是宠吧,结果跟老大说以后都不管他们两口子了。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老四,
“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你三姐的。”
——
病房里吵吵闹闹。
周婳在自我意识里浮浮沉沉。
她能感觉到自己,有知觉,有听力,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
可就是醒不过来。
听到周母在床边絮絮叨叨,感受到大毛温暖的手。
她好像浮游在这个世界。
就好像那天在梦里一样,难道这也是这梦?
——
吉省,
“建设哥,我这脸上的疤痕怎么越来越深了?”
齐晓菲本来想休息好就恢复上班的,可镜子里那张疤痕遍布的脸让她鼓不起勇气。
离车祸已经半个月了。
她的伤口还是会疼,还是会流脓。
每天早上起来,她会觉得更疼,像是有人半夜生生将她的伤口割裂,又撒上盐,血肉模糊。
而且起床头也会疼,经常疼得让她脾气暴躁。
还好建设哥哥能一直容忍她,不然她怕是要崩溃了。
看着建设哥哥端着红糖鸡蛋进来,
齐晓菲嘟哝了一句,“也不用天天吃,红糖多贵呀,再说咱们家的红糖票都用完了吧?”
齐建设摆摆手,“你不是喜欢吃甜的,我今天多放了两勺子,你试试?”
齐晓菲接过那一碗几乎是黑色的红糖鸡蛋,往嘴里送,只觉得甜的发腻。
可刚刚暴躁的情绪瞬间被安抚。
建设哥哥说的没错,吃甜的果然能让人心情好。
“够甜吗?”
齐晓菲笑笑,“嗯,够了……”
“行,那我上班去了,等会回来给你炖驴肉汤喝。”
齐建设看了脸色不太正常的晓菲,“孩子等会我下班去接,你最近总是没力气,就在家里躺着,我回来再给你做饭。”
“哪里有那么娇气,我给你准备材料。”
“不听话。”
齐晓菲笑着看齐建设将家里的房门拉上,这样的小日子是她做梦都奢求不来的。
小时候,跟玩伴儿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
她总是扮演妈妈,而哥哥就会扮演爸爸。
现在好像梦想成真了。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齐建设送了孩子出门后,收发室的老刘就把他喊了过去,
“湘南省的信,好像是齐副厂长家里的信。”
齐建设笑着跟老刘道了谢,走开两步将信拆开,Χiυmъ.cοΜ
是医院的来信,
罗阿姨有严重的糖尿病,前不久在家里摔了一脚,脚指头给摔破了。
现在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齐建设冷笑一声,走到无人处将信件撕了个粉碎。
当初要不是罗玉凤,他的家也不会好端端的就散了,他妈更不会被气得跳楼。
害了老爹,还想把自己也拉下水,给他娶了周甜甜这个祸害。
既然他们齐家被这对母女祸害成这样。
那也不能怪他不顾情面。
下班后,
齐建设特地绕到黑市去买红糖,小贩看他经常来买糖,笑着推荐新品糖精,
“红糖贵,这糖精一点点就甜的发腻,我是看你经常买才介绍给你,还便宜。”
齐建设挑了两包,“这东西没副作用吧?”
小贩顿了一下,老实说,
“你不当饭吃就还好,掺着点来没事。”
齐建设最终要了四包回去,晚上又是一桌子好菜。
还给在房间睡觉的齐晓菲送了一杯满满的红糖水,三胞胎也想喝,偷偷跟在爸爸身后,
等到爸爸去做饭,
最小的牛牛小声问哥哥,“姑姑还在睡觉,我能偷喝一小口吗?”
哥哥皱眉,“应该可以吧。”
三兄弟大着胆子,勇敢地端起杯子,只是还没到嘴里,就被去而复返的爸爸一把夺走,
牛牛可怜巴巴的望着爸爸,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喝一口。”
齐建设铁面无私,“一口都不行,以后要是让我看到你们偷喝姑姑的糖水,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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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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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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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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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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