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娘跟别人家的娘不一样。

  她娘是知青,有文化。

  开心的时候会教她唱歌,也会教她认字。

  而且娘虽然做饭不好吃,可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尽管大丫知道娘不喜欢她跟二丫,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跟娘亲近。

  刚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娘肯定是想娘的娘了,她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大丫怔怔的站在大门口,冲白玉珠挥手,

  “娘,大丫知道你是去看婆,您去吧,我会照顾好二丫的,不会让爸爸打她。”

  说完大丫扯起一个甜甜的微笑,

  她黑乎乎的小脸上镶嵌着一颗比珍珠还明亮的眼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

  白玉珠捂住嘴,随意地挥挥手,

  “再见!”

  说完,便是头也没回地就往外抬脚而去。

  在四年的婚姻生活中,她有过无数次心软,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

  积攒了所有的失望,白玉珠决定要为自己活一次。

  逃跑的几人约好了天黑才能行动,白玉珠先去了几个逃跑知青约好的地点,就在牧场停车场附近。

  要赶在下工之前躲好。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了,

  “白知青,咱们的钥匙还能拿到吗?”

  白玉珠点点头,“周队长虽然不参与,但我知道他的钥匙放在哪里,只要等天色黑了,我就能想办法搞到钥匙。”

  一众知青点点头,

  白玉珠是这次逃跑计划中的灵魂人物。

  是她策划路线,联系车辆,还有联系会开车的司机。

  听到白玉珠这么说,知青们都安心了。

  他们的藏身之地是村民们之前废弃的地窖,战争的时候用来藏武器的,现在容纳下他们,绰绰有余。

  在地窖里又等了好一会,天色才渐渐昏暗下来。

  白玉珠激动地站起来,

  “你们等我会,我去把钥匙拿回来。”

  ——

  牧场的宿舍,

  周卫兵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当初三姐给他租的院子,

  坐在书桌前,他打开柳眉从京市寄过来的信,

  从前两人交流的都是关于种植的话题,

  周卫兵会耐心地给柳眉普及养殖牛羊的区别,也会告诉她羊粪跟牛粪营养价值的区别。

  柳眉的回信总是敷衍了之。

  可这封信,有些许的不一样。

  她向自己介绍了家人,还有跟三姐一家的关系。

  字里行间看出全是兴奋。

  周卫兵拿着信越看越激动,眼中异彩连连,一口气看完,他又翻到开头,重新看了一遍。

  最后站起来,将信举过头顶。

  信的末尾说自己是可以考虑的结婚对象!

  还把自己的家室都介绍了一遍,着重强调了柳眉的年龄,以及复杂的家庭情况。

  周卫兵一一看下来,觉得问题不大。

  就在提笔准备回信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沉沉的敲门声。

  放下笔,周卫兵开门,

  “你怎么又来了?”

  白玉珠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冲着周卫兵傻笑,边笑还边把衣服扣子解开,

  “我来给周队长排解寂寞的,周队长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尝试过吧!”

  周卫兵下意识地捂紧口袋,抬起就是一脚,

  “那老子也不想尝试你这种老帮菜,你不配!”

  柳眉被踢中心口窝,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卫兵。

  都说这个周队长为人不知道变通,不好相处得很,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不过幸好她有后招。

  她被踹出来,但有同志进去了。

  就在周卫兵的身后,有个年轻的男知青已经举起高高的木棍朝周卫兵的后脑勺劈砍过来。

  感受到耳边的风。

  周卫兵还想反应,后面的人却抢先了一步,

  只听砰一声,

  周卫兵应声倒下。

  “快,去拿他的钥匙。”

  白玉珠听到呼喊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知道周卫兵的钥匙就挂在他身上,忍着身上的剧痛,她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从倒下的周卫兵身上拿到了钥匙,还不忘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拦着我走,我白玉珠要走,谁拦得住。”

  听到外面的小货车的发动机声,

  白玉珠觉得离开就在眼前,眉眼一挑,将周卫兵身上的衣服扒干净,只留下了挑裤衩在身上。

  最后尤觉得不解气,把周卫兵的身上的钱跟票都搜刮了个干净。

  只是白玉珠不知道的是,这将会是他噩耗的开始。

  由于在周卫兵那里耽误的时间太多,他们从三十二团出发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一个小时后。

  而白玉珠的男人王贵按照往常一样,下工回家,吃完饭出去河沟里洗澡,再回来发现那婆娘依然不在,他疑心病重,

  将大丫喊过来,

  “你妈呢?”

  大丫咬着下嘴唇,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妈妈是走了,可她不能脱妈妈的后腿。

  妈妈在家里不开心,还要经常被爸爸打,只要妈妈走了就好!

  大丫人还没有王贵的皮带高,抱着妹妹二丫,倔强地闭嘴不言,

  看着大丫一言不发,

  王贵意识到那娘们可能是真的跑了。

  “呸!”

  他朝着旁边啐了一口,从土墙上取下了麻绳跟镰刀就跑了出去,

  “还敢给老子跑了,你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叫上了几个平时相好的村民,王贵我匆匆而去。

  而三十二团这边,听到了汽车的声响,值班的同事站出来一瞧,发现原来是车开走了。

  有人好奇地问道,

  “周队长不是说那车有问题,明天要大修,不让开?”

  另外一个请来修车的知青也迷惑,

  “快赶紧通知周队长,那车发动机有问题,开不了多远。”

  夜色越来越浓,xǐυmь.℃òm

  一条窄窄的石子路上,一辆小型东风缓慢的行驶在沙子路上,

  车后面坐着7,8个从各个地方来而来的知青,

  他们中间有男有女,有在这里一待就是8年的老知青。

  也有今年才下乡的新知青。

  可是此刻,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脸上是抑制不住兴奋,

  部分女知青已经捂嘴开始低低的啜泣,男知青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嘣!”

  小货车忽然刹车,车身摇晃了两下停在了原地。

  开车的司机朝着后面吼了一声,“不好了,车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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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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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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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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