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藏蓝西装的中年店员,站在门内向张震二人鞠了一躬,标准的九十度,浓浓的岛国味儿。
“请随意看,本店没有假货!”
三十多平米的店铺里十分冷清,除了门口店员之外,玻璃柜台内还有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看样子应该是鉴定师或者经理。
除此之外只有张震他们两位客人。
柜台里和货架上摆放的货物不少,这些东西被略显昏暗的灯光赋予了一种古旧沧桑感。
张震扫了一眼,见基本上都是瓷器,还有少量的民俗小件和竹木牙角等杂项。
这些东西确实都是真的,但没有一件算是精品,更入不了张震的眼。
他十分失望,问那个岛国店员,“你们有没有更高端的东西?”
岛国店员摇头,满脸歉意道,“对不起了,您所看到的,就是小店所有东西,如果不满意,那我们也无能为力,您也可以过几天来看,也许会有新东西上架。”
他这个套路张震明白,这是将价值较低的东西都摆在外面卖,真正有价值的也许早就转移回岛国了,或者是卖给能出得起钱的高端客户。
失望之余,张震凑到柜台前,想仔细找找看是否有漏可捡,总之他不想一根羊毛都没薅到就走。
很快他从众多垃圾中看到一件浅绛彩笔筒还有点意思。
这件笔筒,采用了大量矾红彩,使得整个画片显得层次感分明,山水人物非常写实,与青绿为主的传统浅绛彩区别很大。
而且笔法,布局,都有别于传统器物。
这东西未必有多高的价值,但却是很少见,值得收藏。
于是张震道,“请问一下,这笔筒的售价是多少?”
如果在别处他肯定会客气地问,这物件怎么出,或者是能匀给我么,但对岛国人他不会那么客气。Χiυmъ.cοΜ
岛国店员也不在意,依旧十分客气地说道,“这位先生好眼力,看上的是一件清代中期的民间艺术品,如果您真喜欢,小店愿意五千元割爱。”
这种民窑物件,他们收来最多几十块,竟然敢转手上百倍利润,真黑到家了!
张震也不揭破,又问了旁边几样东西,果真个个都是高得离谱,别说捡漏了,不吐血都是好事。
槐婷婷低声道,“我说带你去熟人店嘛你不去,非来这种地方挨宰,走吧。”
羊毛没薅着,张震可不死心,必须想办法硬拔,要不然今晚上睡不着。
假如他们卖得便宜,张震还真没招,正因为这价格高得离谱,让他找到了一个机会。
立刻装出一副穷酸相说道,“这些古董太贵了,我可买不起啊,像这种东西隔壁店也就几百块顶天了!”
槐婷婷人精似的,立刻就察觉到了张震不对头,当即闭嘴冷眼旁观。
岛国男子不急不躁,又是一个深深鞠躬,“真的抱歉,由于本店都是真品信誉第一,所以价格难免有些高,至于那些价格低的店铺,品质就不敢保证了,您应该知道古董这一行里坑很多。
如果您嫌贵那就过些日子再来,也许会有价格上的优惠,不过您看上的那件笔筒十分抢手未必能留到明天。”
张震露出恍然大悟表情,“原来是你们店品质高不卖假货所以价格高,能理解,我们花钱就是为了买真东西嘛,那个笔筒你刚才说是什么时期的来着?”
“清中期,因为是民窑所以没有写明年代,但我敢拿本店百年的信誉保证,这至少是嘉庆、道光时期的。”岛国男子依旧恭敬客气。
张震点头道,“既然有信誉保证,那就放心了,这笔筒我要了,给我装盒,我再挑几件别的。”
他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把美刀,足有几千的样子。
岛国男子眼睛一亮,立刻从柜台里拿出笔筒,找了个锦盒包装好,然后开始不遗余力地介绍其它东西。
很快张震就挑了三件瓷器,和一方砚台。
这些东西总共要两万多块,张震数出八千多美刀作势付账。
就在柜台内老者伸手接钱的时候,他露出不放心的表情道,“这些东西确定是真的哈?”
岛国男子心里早就拿张震当成了棒槌。
他和善地笑道,“本店总部在岛国洞京,从明治元年开业到现在一百二十多年了,从未卖过一件假货,桃李堂这块牌子的价值可是比这几件东西贵多了,您放心就是。”
张震依旧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我信你了,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哈,这些东西要是假的怎么办?”
岛国男子扭头向柜台内老者投去求助表情。
老者风轻云淡一笑道,“如果假了您就砸了本店招牌,另外假一赔百!”
张震大喜,又挑了一件凑够了一万美刀,付账之前让他们在收据上写了假一赔百。
这才痛痛快快付了账,拿到收据之后,又让他们给开了个鉴定书标明了器物的年份、产地。
赚了一万美刀,店员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更加殷勤热情为他介绍东西。
槐婷婷微嗔道,“这下满意了吧,陪我去逛逛衣服好么,我想买夏装,你帮我参考一下。”
张震盯着那些货看得津津有味,“夏天还早呢急什么,你今年夏天衣服我包了,再陪我看一会儿。”
槐婷婷无奈,只好继续陪着他看柜台里的东西。
恰在此时,门外走进仨人。
其中一位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看着像个学者,另外两位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
岛国男子说了声抱歉,让张震自己看东西,转身去招呼新客人。
新来的客人说的是英语,岛国男子立刻换成了带着浓浓岛国味道的蹩脚英语和他们对答起来。
张震默默听到,他们都非常相熟,看来应该是这家店的老主顾。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张震低声对槐婷婷道,“师姐您这一夏天的衣服,也不便宜哈?”
槐婷婷娇嗔道,“哼,嫌贵了是吧,没说让你花钱,陪我逛逛就行啦。”
张震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把你一夏天的衣服钱赚出来,你这样......”
说着还塞给她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
槐婷婷听完之后,没好气地甩给他一个白眼珠,扭头推开店门而去。
这时候店员拿出一只晚清粥罐,那几位客人开始讨价还价。
张震也不看东西了,坐在休息区沙发上饶有兴致地听他们说话。
柜台内岛国老者终于出来,为这个棒槌倒上了茶水。
张震只说了一句,“等女伴回来就走。”
杯子里的茶还在冒着热气,槐婷婷推门回来了,张震急忙迎上去,飞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槐婷婷没好气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不早了,咱们走吧?”
“好,走,说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槐婷婷也不知道张震蹦出的什么词,伸手去帮他拿锦盒。
恰在此时,张震一失手,一只锦盒落在了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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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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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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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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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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