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骁从厨房出来,看着空闹闹的客厅,冷漠的到了阳台,目光寸寸发暗。
他依旧相信秦肆终有一天会把尤初送回来给他,因为只有他只有秦肆母亲的下落。
秦肆早晚会着急。
…
日落西山,暮色降临。
黑色的悍马车身发出麟麟冷光,掠过一帧帧的琉璃景色。
尤初坐在后排,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肚子上,眼神不经意间落向了了侧前方的秦肆。
他大概是才下飞机的缘故,衣服还没换,是休闲款的冲锋衣,衣领敞开,喉结凸现。
下颌精致分明,脸型刚毅,骨相皮相都是上乘。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脉络清晰,修长有力。
这样的外表该是很多女孩子追逐的对象,有钱有颜还有权有势。
也难怪秦爱爱会发了疯的要得到他。
可她…
向来不喜欢与人争什么,是她的就应该是她的,不是的怎么抓都抓不住。
她终究是要跟他分道扬镳的。
不知不觉看着他出了神,直到在后视镜里两个人的眼神相碰。
悸动四起。
她慌忙别过了脸。
心跳不稳。
回到家,邢森和邢妈妈正在做饭,尤初想在楼下休息,秦肆把她拉上了楼。
许久没有启动过的电梯,因为尤初肚子大了,重新让工程师检测,现在已可以安全使用。
坐电梯到卧室,尤初闷闷不乐。
秦肆当着她的面脱掉衣服,尤初看到了他胸口错综扎眼的伤。
新伤旧伤一起,疤痕累累。
她一下子就心软了。
眼神在他的胸口流连,心头沉重。
秦肆漫不经心的去了浴室。
尤初听着水声,她低着头,看着挺起来的肚子。
如果不是秦肆,也没有现在的她,更没有肚子里的孩子。
她该不计一切的去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是…
她好痛苦。
她不想跟别人的孩子共享父亲,更不想跟别人共享丈夫。
妈妈死后,她讨好季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没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她的孩子温馨也没有,就更不想让孩子处在一个难堪的境地。
“尤初。”
她听到了秦肆的唤声,抬头,浴室的门半掩,她吸吸鼻子,“干什么?”
“给我把浴袍拿进来。”
尤初从柜子里拿浴袍,从门缝塞进去,他拿浴袍时连带着把她也扯了进去。
浴室里热气氤氲,他温热的大掌触摸着她冰凉的肌肤,眷恋伴随着痛苦。
她无力的道,“放我出去。”
“想哭鼻子?”秦肆摸着她的眼尾,低声道,“哭什么,我对你不好?”
她回答不上来。
反而看到了他的胸口,因为热水的冲刷,那伤口更红了,医生缝针的印子如同蜈蚣腿在他皮肤上攀爬。
她摸上去,凹凸不平。
眼泪猛地一滚。
心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的疼。
秦肆把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是心疼我?”
是啊,很心疼。
尤初哭出了声,“你要是哪天并发症…死了怎么办…”
“死了挺好,遗产都是你的,嗯?”
“谁稀罕…你给秦爱爱…”
“不许提她!”
尤初爬在他胸口,脸颊感受到了那伤口的粗糙,她心头愈发的难受。
秦肆抱了她一会儿,又捧着她的脸,擦干泪痕,低头,攥住她的唇,轻柔缱绻的吻下去。
唇齿厮磨中他听见她说,“真心疼我就别离开我,一直跟着我。”
……
尤初也被迫洗了一个澡,秦肆给她洗的,角角落落都洗了。
洗完两个人一起下楼吃饭。
吃完饭陪她在院子里遛弯,好像真的情深意切,像极了一对即将升级做父母的夫妻。
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秦肆疲惫的睡着,而尤初失眠了好几个小时。
等她醒来的时候,秦肆已经不在家,估计是去了公司。
……
秦肆拿到了尤初自家人的信息。
尤文栋,58岁,工程师,现失业在家。
季悦,50岁,从未上过班。
后面是尤初和季骁,最后一张是尤文栋前妻。
宴宁。
秦肆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感觉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他想起来了。
第一次送尤初流产送她去医院,她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他念过。
小骗子,长着一张童叟无欺的脸,骗起人来面不红心不跳。
他去了尤初家,他想看看尤初家里还有没有他妈妈的照片。
去的时候,只有季悦一个人在。
家里摆放了不少奢侈品,他猜想就是秦烟烟那傻货给的。
季悦非常热情,“女婿,你来家里是有事儿?”
秦肆开门见山,“尤初小时候的照片都在哪儿?”
季悦本能的一指,“哦,在她卧室。不,不是,都没有,她……”
秦肆顺着她的指引直接开了那间房,门一打开,一股霉味。
粉嫩的墙壁,粉嫩的窗帘,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
看来这是没打算让尤初回来睡了!
他冷道,“把这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给我搬出来,立刻!”
“女婿,这没地方放啊…我们家挺小的。”季悦说,“要是有一套大房子,估计什么都能放得下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让秦肆给她买房。
秦肆一个刀子般的眼神扫过去,一个字:“搬!”
“……好。”季悦也拗不过秦肆,她进屋搬。
硬是搬了一个小时。
秦肆在沙发上处理公务,邢森在一边守着,也没人上前帮忙。
季悦搬好了后,秦肆进去,味道散了不少。
他关上门,端详着尤初的青春。
墙上贴了明星的海报,边缘早已撕毁,纸张也都泛黄。
小小的书桌有无数个刮痕。
走近一看,隐约还能看到两个字:哥哥。
呵!
秦肆冷笑了一声!
打开屉子,里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用纸巾擦去,里面有一个四方盒子,盒子上了锁。
不过年代已久,秦肆稍一用力,锁就自动弹开。
里面有相册。
打开,没看到他妈妈的,一两张尤初、南风跟她妈妈的,还有后来和季骁的合影。
他懒得看。琇書網
相册下面还有一个日记本。
小小的,翻开。
里面是幼稚的字体。
2010年,9月9号。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妈妈不在,我都快忘了妈妈和姐姐是怎么死的了,呜呜呜我也好想死。
2012年,5月5号。
爸爸结婚了,我挺高兴的,可是别人说爸爸结婚后就不会喜欢我了,我才不信。
2012年,7月20号。
原来他们没说错,爸爸结了婚真的不喜欢我了。不抱我,不哄我,不理我,把我交给阿姨。
阿姨当着爸爸面对我好,背着爸爸给我白眼。
我好难过,我好想爸爸抱抱我,可是他哄哥哥都不哄我。
这个哥哥我也不认识,他也不怎么说话,我不喜欢他,不过他把鸡腿给我吃。
嗯,为了爸爸的幸福,我会喜欢哥哥和阿姨的。
2013年,6月1号。
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不敢同爸爸讲,他太忙了,没空管我。
可是表演节目,他们把我从舞台上推了下来,我的脚好痛。
阿姨看到了我脚伤,也不理,说为什么不推别人光推我,肯定是我不好。
我要妈妈,妈妈在,肯定就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秦肆深呼吸。
胸口躁郁的想杀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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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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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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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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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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