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骁答应了,他侧头,淡漠的视线往尤初身上搭了一下,又很快收回,给秦烟烟的碗里夹了一片牛肉。

  秦烟烟抬头对他甜甜的一笑,季骁机械似的给了一个表情,“能抽支烟么?”

  秦烟烟说,“当然可以啦。”她殷勤的去拿打火机,殷勤的给他点烟,火苗烫到了自己的手都不知道。

  季骁夹着烟头,也没有抽,似乎在等秦烟烟吃完饭,丝毫不顾身后那双复杂悲痛的视线。

  “尤初,跟我走。”绣姨蔑视的说道。

  尤初收回视线走了,心头悲痛欲绝。

  她知道暗无天日的日子要来了,只是希望不要影响到她的家人。

  她和哥哥再也回不到从前,如秦肆所愿。

  ……

  秦肆回到西厢房,立刻把杨飞叫来。

  他给了杨飞一张妈妈的照片,“去各大医院,仔仔细细的盘查她的下落,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尤初说胸针在医院里捡到的,当时老夫人的眼神,秦肆看到了。

  这是目前老夫人露出来的唯一破绽,他想妈妈一定和医院有关。

  杨飞:“是。”

  秦肆从屉子里拿出胸针,和尤初身上那枚一模一样。

  在医院捡到的自然是尤初在撒谎,真正的由来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杨飞:“肆哥,老夫人会同意尤初离婚吗?”

  奢华的胸针在秦家指尖转动,男低音确凿郑重,“只要奶奶逼问出了胸针来自哪儿,尤初就能离。”

  “这是好事儿,离了对肆哥不是更有利吗?”

  秦肆沉默。

  杨飞明白了,肆哥应该也想让尤初和秦度离婚。

  本来是想让文雅馨赶紧怀孕来离的,没想到这么久过去,文雅馨的肚子毫无反应。

  秦肆把胸针收了起来,“先出去找人。”

  “是!”杨飞离开。

  他出西厢房后,秦肆也走了出去。

  今晚没有月色,无风无浪,宅里的景色被淹没在黑夜里。

  “唔…”痛苦嘶鸣声从后院里传来,佣人把尤初的头抓起来,让她换一口气后再次把她的头摁进冰冷的水缸里。m.χIùmЬ.CǒM

  尤初挣扎抗拒,又无济于事。

  三分钟后她快要窒息,佣人又再次把她提起,因憋气让她浑身发软,佣人一松开她,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绣姨揪着她湿答答的领口,戾声质问:“胸针哪儿来的,说不说!”

  她泪眼朦胧,脸色卡白,打湿的头发贴在颊侧,狼狈可怜。

  她以为她被带到梧桐苑,接受惩罚的原因是和秦肆有关,没想到是胸针。

  她不会说的。

  哥哥不让她说,她就会替哥哥保守秘密。

  她掀起湿漉漉的睫毛,脆弱倔强,“我…在医院…捡的…我…”

  砰。

  绣姨直接摁着她的脑袋往水缸上碰,她一下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绣姨表情狰狞,誓要让尤初说出真话。

  她扬起手臂对着尤初的脸狠狠打下去,只是这一巴掌没有打到,她膝盖窝一麻,整个人扑腾一声跪了下去。

  一道挺拔的身影罩过来,他弯腰把尤初抱起,对绣姨道:“学容嬷嬷?怎么,你是觉得你的主子是皇太后?”

  “大…大少爷…”

  秦肆搂着尤初,抬腿一脚踹向水缸,水缸倾倒,压在了绣姨身上,冷水从她头顶灌溉。

  绣姨大叫。

  秦肆抬步离开,到了屋里,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她阴沉沉的盯着秦肆和尤初。

  秦肆把尤初放下,让人拿毛巾过来给她擦头发,尤初冷的发抖,大脑发懵。

  “怎么,你这是不想藏着掖着了?”老夫人道:“你担得起这个后果?你搞清楚你抢的是你弟弟的老婆。”

  秦肆掸掸身上的水渍道,“你这么有信心,能把我赶出秦家?”

  “凭什么不能?”

  “秦氏目前共有13位主要董事,我跟他们签了对赌协议,一年之内我让他们得到的分红翻倍。一旦我离开秦氏,他们通通撤股,他们要是都走了,秦家岂不是成了一个空壳子?”

  老夫人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秦肆,不可思议,“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凌晨。”

  “你放肆!”

  “车轱辘话不必来回的讲,没用。我来也不是跟你吵架,是为尤初。”

  尤初攥着手指,隔着一层湿气她怨恨的看着他,他想干什么,还想干什么!

  老夫人:“你要是想跟她在一起,你就死了这条心!”

  秦肆低低的笑了,“你看她那副想杀了我的表情,我现在要是带走她,又跟她在一起,我不是上赶着犯贱么?”

  “那你干什么?”

  “奶奶不是追问她胸针的下落么,一味的体罚早已行不通,捏人七寸才是硬道理。”

  “哦?控制她的父母?”

  “不,控制季骁。”

  尤初心头咯噔一下!

  秦肆拿出手机打了一个视频电话,那头很快接通,“肆哥。”

  “人呢?”

  手机页面对准了季骁,他昏睡着躺在床上,秦肆坐到了尤初身边,让她看清楚。

  尤初胆颤心惊,“我哥怎么了,秦肆,你要干什么?!”

  “喝了点儿安眠药而已,别急。你要是现在说谁给你的胸针,我自然让他安然无恙。”

  “不……”尤初急道。

  奶奶说,“那就打一巴掌试试效果。”

  尤初瞪大了眼睛。

  那边的人无动于衷,秦肆说,“好歹是大公司的总经理怎么能挨打,我从不提倡武力。把他扒光,送去佣人房,记得拍好照片。”

  “是,肆哥!”

  尤初冰凉的手抓住秦肆的胳膊,“你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秦肆不顾奶奶还在,摸了摸她惨白的脸蛋,邪气道,“季骁参加秦家家宴,醉酒强暴府上小女佣,证据确凿,工作全无,身败名裂,坐几年的牢,别怕,你哥受得住。”

  尤初的心脏猛地停止了转动。

  好狠毒。

  他在毁哥哥。

  不。

  哥哥这么多年的辛苦,怎么能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怎么能坐牢。

  她心脏拧的发疼,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针在扎,声音带着哭腔:“秦肆…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毁我还不够吗…”

  秦肆看着她的眼泪,慢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关心他呢,嗯?”

  老夫人道:“你要是不想你哥受此大辱,那就说出胸针从哪儿来。”

  尤初深呼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我可以说,但我有条件。”

  “放心,只要你说了我们就不为难你哥。”

  尤初:“我的条件不止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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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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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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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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