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花,她想起了那个约定。
那是17岁那年的光棍节季骁答应她的,那年大雪纷飞,两人在楼下玩雪,本来挺开心的,季悦在楼上拼命喊她上楼帮忙做饭,她不听季悦的,季悦就会甩脸子,一甩脸子父亲就遭殃。
她不想季悦对爸爸吼,于是她就听了季悦的。
后来雪人没堆成,季骁只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个小雪球,并且答应她以后每一年的这一天,只要下了雪一定给她堆雪人。
隔年她18岁,还没到11月11号,他就远去国外,一直到今年。
他欠她一个雪人,欠她一个承诺。琇書網
只是今年他哪怕在,这个约定也很难再实现了。
按照现在两人的关系,他也不可能会给她堆雪人。
即使堆了,她也出不去。
尤初收起手机去祠堂。
中午杨飞过来拿走了她写的字:“尤小姐,肆哥今天挺忙的,他说让你今天不要出门,晚上回来陪你赏雪。”
“……”
她和秦肆怎么能走在一起赏雪?
他们的关系不能见天日。
她随意的一应,没当回事。
午后又开始下雪了,三点时尤初从祠堂里出来,家里的佣人在扫雪。
她还没有回房,一辆奔驰商务车来了。
秦丰从车里跳下来,笑眯眯的:“小初,走,带你去个地方。”
“叔叔。”尤初鞠躬:“正好我也有事找您,您等等我。”她回去拿房本,她要还给他。
这几日都不见秦丰人影,今天好不容易碰到。
秦丰拦住了她,他知道尤初想干什么,只是这送出去的房子哪儿有收回来的道理,他笑得很慈祥:“跟我走走吧,就当陪父亲踩个雪放个风。”
他有着和秦肆一样的强势,把尤初塞进副驾后,对佣人说:“告诉老夫人,二小姐我带走了。”
“是。”
……
一路上秦丰都在给她讲他有多想要个女儿,就像她一样乖巧温柔,白净漂亮,尤初偶尔附和。
很快别墅到了。
一湖湾。
车辆自动识别,进了院子后秦丰很细心的给她开车门。
院外天寒地冻,室内温暖如春。
刚进屋秦丰的电话就响了,他说:“你先参观,一会儿我们再来聊聊。”
“好。”
秦丰出去了,没一会儿他返回来说让她在这儿玩会儿,他晚点过来接她,说完急匆匆的就走了。
“……”尤初只能待在这里。
她先到客厅暖和暖和,房子的装修并不同一般别墅的奢华,走的是奶油风,一看就很适合女生居住,和秦丰的董事长身份相差距大。
莫非他真的想要个女儿,特意给女儿装修的?
她没想要这房子,自然也没想过参观,但是客厅的装饰柜上摆一幅素描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笔法流畅精湛,一个女人的背影,婉约曼妙。
这幅画她似曾相识,总感觉这画的原画她在哪儿见过。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里有几个小字:我的宴宴。
她浑身一震。
宴宴?
她最后一次听这个名字还是十多年前爸爸醉生梦死时的叫着,那是妈妈的小名儿。
难道是巧合?
不。
不是巧合。
她想起来了,这张照片她在家里的相册见过,是妈妈。
什么意思?
秦丰叔叔认识她妈妈?
‘我的宴宴’,我的?
他和妈妈是什么关系?
旧情人吗?
这样一想她就在这个屋子里待不下去了,心里五味杂陈,她要出去。
回不了她就打车回。
出了大门,见对面的别墅院子有人正在堆雪人,她随意一瞥,下一秒她突然停下来,扭头看过去。
那人穿着一套黑色衣服,通天皑皑白雪将他的脸衬托得英挺分明,他蹲下,用手揉一个小雪球,放在那个大雪人的脑袋上。
真的是季骁。
他怎么会搬到这里来住,他不是住在云隐吗?
季骁蹲着,雪色照着他黝黑的瞳仁突显出一丝极少见的温柔。
很快从屋里出来了一位女人,递给他一杯热茶水:“季总,太冷了,喝口热茶。”
季骁站起身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热气滚过喉咙,他道:“工作汇报完毕你就离开,路面湿滑,注意开车。”
这极少的关心都是他随口一提,并无一点温度。
步云楠暗暗苦笑:“季总这些年只要下雪都会堆雪人,还真是情有独钟。”
季骁没有回话,他顿默了一会儿,冷硬道:“你走吧。”
“是。”步云楠伸手准备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后再走,季骁把杯子递给了她,才走一步,脚下一滑,她朝着地上栽去。
季骁本能的把她扶了起来,精壮的手臂从她腰间掠过,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就让步云楠心跳加速。
他责备道:“我说过,小心些。”
步云楠心里失落,准备走,一抬头却看到一个人影,诧异:“尤小姐?”
季骁扭头,见小小的尤初就站在门口,隔着几根冰冷的铁柱子怔怔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僵。
很快走过去,打开门。
季骁没有问她怎么会在这儿,低声说:“来找我的?”
尤初喉头有些发热,她觉得哥哥和他女朋友的感情真好,哥哥还给她堆雪人。
“我……我路过。”
季骁只当她是撒谎,“这么冷,进来吧。”
“不了。”尤初拒绝,“我一会儿还有事就直接回去了,哥哥和嫂嫂玩得开心。”
“……”季骁拧眉:“来都来了。”
他把尤初拉进来,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冻得冰凉,但还是没有握她的手,只是抓着她的手腕。
尤初经过雪人,看着雪人头上的那个小雪球,心里滋味不明。
进了客厅,季骁从柜子拿出一双粉红色的拖鞋来给她,尤初穿进去,暖融融的。
“屋里热,可以把外套脱了。”季骁看了下发红的脸说。
尤初没想脱,步云楠进来了,对着她盈盈一笑:“尤小姐,脱下来坐会儿,我去给你煮杯姜茶,天气这么寒。”
说完她看了眼季骁,小心翼翼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这话带着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季骁毫无反应,不知是默认了她以女主人口吻自居,还是默认了她煮姜茶。
“好,谢谢嫂嫂。”
步云楠:“……”
季骁:“……”
怎么了?
尤初想她是说错话了吗?没有啊,怎么气氛这么古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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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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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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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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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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