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多少亲人了。”她轻轻幽幽的声音还有股竹子般的坚韧,“我和他也是一起长大,虽说不算青梅竹马,可也在一个家生活了多年,我和他断不了关系。”
秦肆暗道:“拒绝了?”
“拒绝。”她回得毫不犹豫,转身进去,屋里的灯光投射过来,从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穿过去,让那小身板更具少女的诱惑力。
秦肆的深眸不期然地落在她挺翘的臀上。
他单手插兜,后槽牙咬了咬!
看来这个季骁跟她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呵。
断不了关系?
没什么关系是断不了的!
……
尤初在站到桌前时,心头没了一点信心,全是忐忑。
真迹啊,就这么给毁了,她也痛心。
可现在话也放出去了,也不可能收回来,她也没有钱买下这副画。
有看戏的众人、等着她赔偿的李总、看她笑话的池芯、还有等着她求饶的秦肆。
四面夹击。
所以她不能输。
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把那幅真的且已经打湿的字画卷起来放到了桌子下面,塞紧。
秦肆进来坐到了沙发,驾着腿,看着她的动作,好整以暇。
尤初细白的手指拿起毛笔,缕了缕毛笔尖,沾墨。
却迟迟没有落笔。
李总:“干嘛呢,写啊!不是说能仿?”
尤初想了想说:“奶奶已经看过这字无数次,我画个别的吧。”
李总很是不耐烦,“随你便!”他根本不做指望,他觉得这女的就是不想赔钱在这儿拖时间,反正今天不给他一个交代,他不会放过她!
尤初放下了笔,卷起袖子,露出左手的疤,徒手沾墨。
这一举动让秦肆和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这是干什么?写字不用笔?”
“故弄玄虚。”
“故作卖弄。”
“什么玩意儿?”
秦肆转过头,眼睛一压,顿时全场静默。
尤初像是没听到那些窃窃私语,沾了墨的手掌在纸上画出了流畅的一笔。
秦肆在她正对面坐着,他两根手指撑着太阳穴,姿态慵懒,灯光从他利索的短发穿梭而过,沐浴着他分明的轮廓,却未到他漆黑的眼睛。琇書蛧
那深潭光都进不去,只有那穿深蓝色裙子正在作画的女人。
眼底的深邃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蔓延至眼角。
不多时,尤初画完了。
一幅简易的山水图,完工。
这样的画,她在祠堂里画过无数次,她看了几眼,颇为满意,平时没白锻炼。
李总走过来瞥着,蔑视:“这种破画值几个钱?大街上多的是。我那字哪怕是赝品,但也有大师之风,你这算什么?”
尤初静静地说:“等墨变干吧。”
她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纸巾不行就用湿纸巾,直到每一根手指都莹白发亮。
她弯腰看墨有没有干。
就这时——
“这么多人都围在这儿干什么?”苍老却也中气十足,所有人回头见秦家老夫人来了,她的身边还跟着池芯。
一堆人恭维,客套话说尽,老夫人笑眯眯的,一一回应。
老夫人走了过来看到这幅山水画,看到了厚实的笔法,不禁问,“这是谁画的?”
尤初,“是李总给我建议让我画的。”
李总冷汗涔涔,就这么一幅破画,如果得不到老夫人的欢心,那他就惨了,为了这幅画他几乎把整个身家都赔进去了!
老夫人表现平淡,也没多看几眼画,说,“我听说有人要送我一幅张山的字帖,特意来看看,东西呢?”
满室寂静。
李总这颗心跟在火上烧似的,那幅画他怎么还敢拿出来!
池芯说,“奶奶,我听佣人说确实有这样一幅字帖,只是被一杯果汁给毁了。”
李总:“……”
尤初没有表情,她一点不意外池芯会这么说。
秦肆看戏。
老夫人蹙眉,“毁了?谁毁的?”
池芯,“是尤初。”
老夫人眼神一戾:“东西呢?”
总有人好事,在桌子底下拿出那副被卷起来的话,摊开。
褐色的纸张,是遒劲有力的字体,却被一杯果汁给破坏了整体。
真是暴殄天物。
池芯说:“奶奶,这是真的吧?这杯果汁可真会泼啊,如果没有被毁,奶奶就能收入囊中,太可惜了。”
又淡淡地说,“尤初真是太不小心了。”
她深知老夫人的喜好,这么好的一幅字帖毁了,奶奶不可能放过尤初!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让尤初当众出丑难堪,有奶奶和这么多人在,她就不信秦肆还能保尤初。
李总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尤初没有看她,也没有什么表情,无视她。
她越这样池芯越憎恨。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夫人毫无反应,甚至是松了一口气,“一幅假的字帖,毁了也就毁了,拿下去扔了。”
一名佣人过来卷着画轴离开。
池芯,“……”为什么?!
她不会明白,只要这副真的字帖被毁,那么老夫人房里挂的那副才是真的世间仅有,市值就会更高。
李总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戚戚嫣的看了眼尤初,妈的,被她说中了。
真是假货!
幸亏没送。
尤初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兴致缺缺准备走,尤初拿起山水画,“奶奶。”
老夫人停下了,回头,颇为傲慢,“还有事儿?”
“李总想送您一幅画,您来都来了,看看吧。”她把画的那头给李总,两人一人拿着一端。
李总讨好地道,“老夫人,您赏脸看几眼?”
老夫人不看,就在她还要拒绝的那一瞬间,尤初把山水画反了过来。
那一瞬间,全场哗然。
“我靠!”
“厉害啊!”
老夫人的眼睛也直了。
秦肆的眸再一次一缩,继而看向尤初,这个丫头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就连池芯也愣了。
只见这幅画,叠峦道沟的山峰背面通过创作者精妙的写法、下笔的轻重印出了四个字。
万寿无疆。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夫人哈哈大笑,“这份礼物我喜欢,李贤侄,你有心了。比那字帖强百倍。”
“您喜欢就好。”李总这颗心总算是落下去了。
老夫人当即让人收走了画,同时带走了李总,走前看向尤初,没有任何言语,但那眼神明显有了赞赏。
池芯的心快要碎了,疯狂的嫉妒和不解,凭什么尤初次次都能化解危机,凭什么?!
为什么每次想让她出丑,最后都让她出了风头!
她怕。
她这样的尤初会更加吸引秦肆的注意力。
尤初很快被包围了。
“你好厉害啊!”
“小姐先前是我鲁莽了,我能加个微信吗?”
“小姐,先加我。另外我爷爷也需要这样一幅字,你开价,我买。”
“我也买!”
尤初不想加他们,但听到这句话,突然就心动了,另外一个挣钱渠道,奶粉钱有着落了。
拿出手机找到微信二维码,声音甜腻动听,“谢谢大家……”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捏着她的手机,然而同一时间池芯也扑向了他的怀抱,她脚尖一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上了秦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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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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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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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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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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