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接踵而至,她的精神彻底崩塌。身体出现了流产迹象。
薄司宸坐在病床前,守着她,完全不敢眨眼。
这几天,他目睹了她与傅清川之间的感情拉扯,早已心知肚明这对“堂兄妹”之间的爱恨纠葛。
傅清川大胆地跨出了那一步,傅柠却退缩了。
这份感情,如“茵萝花”,绚烂,有剧毒。
终无疾而终,止步于世俗鸿沟。
“薄医生,有人找。”金发碧眼的护士敲门进来,小声开口。
“你告诉他,我现在走不开。”薄司宸嗓音微哑,抬眸,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护士抿了抿唇。“他说,是君家三少叫他过来的。”
薄司宸一怔,蹙眉,犹豫了半秒。“珍妮,你替我照看一会儿。”
“没问题。”护士微笑着应下。
薄司宸走出了病房。
走廊尽头,站着一位身形消瘦,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子。灰白的短发,五官立体深邃。双手交叠撑着拐杖。见到他。黑眸淡淡,温声开口。“司宸少爷,你好。”
“您好,请问怎么称呼?”薄司宸见这人气度不凡,估计地位非同一般。
“陌殇叫我三叔,你随他。”中年男子眉目温润柔和,眼眸里一片云淡风轻,却也不失威严。
薄司宸诧异。“三叔,好。”
中年男子脸上泛着微微的暖意。“司宸少爷,傅小姐现在什么情况?”
“已经没什么大碍。”薄司宸心脏跳动的速度莫名快了不少。
这人气场太强,饶是笑意如沐春风,也让人不由自主绷紧神经。
中年男子下唇角微动。“孩子怎么样?”
薄司宸心头一抖,心跳越发快了。一下又一下,撞得胸口起起伏伏。
中年男子看着他,唇边浮动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不暖,有些凉。
“这个孩子,可留可不留。”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刺入了薄司宸的心脏。痛意漫溢,手心浮出了一层冷汗,手指蜷了蜷。“三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心知肚明,何须我点破。”中年男子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眉梢眼角,有如春风万里拂过。
薄司宸深呼吸了两下,眸子沉了沉。“这是三少的意思?”
“司宸少爷,这事与他人无关。留与不留,全在你一念之间。”中年男子单手撑拐,身姿雅正,神情依旧淡然。
“三叔,我不会趁人之危。”薄司宸脊背绷得很直,脸上多了一抹冷意。
“好。”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愧是薄家的人。”
“三叔,你?”薄司宸眯了眯眸。
“我今天过来,也是受人之托。既然傅小姐没事,那我先走了。”
中年男子说完撑拐前行,步履轻缓优雅,背影清瘦如竹。
薄司宸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眉心蹙出一道极深的褶痕。
这人,不仅气场强,还很神秘。
他特意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怔楞了几分钟,薄司宸拨通了薄司宴的电话。“大哥,你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老三,别卖关子,有话直说,我忙着呢?”对法语气急促。
“大哥,君家三少的三叔,你认识吗?”薄司宸皱了皱眉。
“你说谁?”对方惊愕。
“三少的三叔……”
“君家三爷?”
“大哥,你知道他?”
“他找你做什么?”
薄司宸低垂了一下眼眸,漆黑的眼睛里,浮出疑惑。“他说受人之托来看傅柠。”
“除了三少,还有谁能请动他?八成是三少夫人的意思。”对方笑了笑。稍顿,又道。“对了,有关傅家的事,你少掺和。”
“大哥,你什么意思?”薄司宸眉头深锁,语气有些不悦。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要追傅柠,甚至娶她,我都没有意见。但‘喜当爹’这事,薄家没一个人会同意。”对方语气渐渐严厉。
薄司宸心跳如雷。“大哥,你……”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对方喝了一口水,语气稍缓,声音温温淡淡。“薄家给你充分的自由,不代表你能脱离家族掌控。”
薄司宸呼吸一沉,胸腔猛地一震,嗓子眼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大哥,我……”
“好了,我还有事。挂了。”对方挂了电话。
薄司宸气得重重咬唇,淡淡的血气漫溢。
原地站了一会儿,情绪稍缓,他才回到病房。
傅柠还没有醒。
护士走了出去。
薄司宸看着缓缓滴落的药水,思绪不停交替。
“这个孩子,留与不留,都在你一念之间……”
“我同意你娶她,但‘喜当爹’这事,薄家没一个人同意……”
薄司宸眼神蓦然黑沉,绷紧了唇线。
诚然,君家三爷说得没错,傅柠现在已有流产征兆,只要稍稍动一下手脚,就会滑胎。
傅柠没了孩子,也就彻底断了与傅清川的牵绊。
薄司宸眸色渐渐晦暗,眼底起了很深的漩涡。
……
暮色时分。
风凌烟接到了傅柠的电话。
“十一……”
这一声,极其沙哑。是心被撕碎之后的悲凉。
“傅柠,我很担心你。”风凌烟没有客套的寒暄,也没有焦急询问。
“十一,放心。我能撑住。”傅柠缓缓说道。
风凌烟听着却更担心了。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正如十二年前的她一样。
风凌烟强敛着情绪,说道。“傅柠,不要硬撑。想哭就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傅柠沉默了一会儿,嘶哑的嗓音再次传到了风凌烟的耳中。“十一,我准备回国了……”
风凌烟眉心一跳,温温的语调乍现一抹担忧。“什么时候?我去接你。”
“明天晚上十二点的航班,飞云城,然后转机直接回安城。”傅柠回道。
“你一个人?”风凌烟脱口而出。
“嗯。”傅柠抿着唇,鼻音厚重。琇書蛧
风凌烟担心道。“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十一,回来之后,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傅柠低声打断。
风凌烟心跳一紧,眼中忧色浓郁。顿了几秒,才轻轻回应。“好。”
傅柠的电话刚挂断,景煜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打开一看,是一张照片。
葱葱郁郁的竹林边,一名男子坐在轮椅上。白色的羊绒衫,白色的西裤,白色的皮鞋,白色的大衣。
真真是白衣胜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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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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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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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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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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