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摇,盒子里发出沙沙声。
里面的东西,很轻,像是纸片一类的。
风凌烟蹙起眉心,看着那把复古的铜锁。搁置时间太久,上面生了一层蓝绿色的铜锈。
她扯了两张纸巾,稍稍擦拭了一下。
锈色只去除了一点点。
她想明天找点化学试剂,再好好擦一擦。
锁形,很精巧。
四位数字密码。
0000——9999。
都有可能。
风凌烟轻抿着唇,双手放在铁盒上,手指无意识相互缠绕着。
一般人,四位数字组合可能是生日。
简单,好记,不容易忘。
裴渊教授是一个儒雅随和的人,特意把盒子上了锁,显然里面的东西非常重要。密码设定估计不会如此直白。
如果不是生日,那可就太难猜了。
风凌烟抬手捏了捏酸胀的眉骨,眼眸深处,有一种深邃的光芒。
裴渊教授到底设了一个什么样的密码?
咯吱——Χiυmъ.cοΜ
病房门从外推开,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把她从思考中剥离了出来。
“三少。”
君陌殇已经洗了澡,穿着一袭深蓝色的丝绒居家服,小腿上的石膏已经拆掉了。气质慵懒又矜贵。
他来到她面前,目光从她的俏脸一路下滑到膝上的铁盒。“密码解不开?”
风凌烟挽了挽唇。“有点难猜。”
“不急。”君陌殇把生锈的铁盒拿开,放在了茶几上。
“三少,我怀疑这里面的东西,比师母交给我还要重要。”风凌烟坐得笔直,眉头微皱。
“真相,总会浮出水面。”君陌殇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三少?”风凌烟心跳突突,很想问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裴渊教授的事,她要自己查,不想假手他人。
这是叶心去世之后,她对他们的承诺。
“时间不早了,睡觉。”君陌殇拉住她的手腕,目光温柔缱绻。
风凌烟站了起来。“我去上个洗手间。”
“好。”君陌殇应了一声,轮椅调转了方向。瞳仁一缩,脸色瞬沉。
刚才进来,直奔风凌烟,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睡了一个人。
“你赶紧过来。”他立马打电话给云暮雨,刻意压低了声音。
“表哥。”云暮雨速度很快。
“把他抱走。”君陌殇看着睡得正香的君星河,眼眸森然,清洌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是。”云暮雨走到病床前。掀开被子,俯身正要把君星河抱起来,身后传来风凌烟疑惑的声音。
“暮雨,你这是干什么?”
“表嫂,我……”
云暮雨手臂一僵,后背直冒冷汗。
风凌烟见他神情尴尬,转头看了君陌殇一眼,心下明了。“今晚就让小星睡在这里,你把他折腾醒了,又要哄半天。”
“表哥……”云暮雨面露难色,看向君陌殇。
“你回去休息。我们也要睡觉了。”风凌烟面色淡然道。
“好。”云暮雨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
风凌烟给君星河盖好被子,走到了君陌殇前面。面对面站着,倾身,看着他那双隐着怒意的眼睛,勾唇浅笑。
“三少,今晚你陪儿子睡,我睡沙发。”
君陌殇剑眉随之一蹙,优越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凸起的喉结,感性又冷锐。
风凌烟见他隐忍不发,轻挑了一下眉梢,笑意盈盈道。“你对他好,他才会喜欢你。”
君陌殇眉心闪了闪,心头陡然沉甸甸的。
他要如何对君星河好……
风凌烟见他不出声,转身扯开羊毛毯,准备躺下。
“十一,今晚是最后一次。”
君陌殇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青筋凸起,喉结滑了一下。
风凌烟回过身来,莞尔一笑。下一秒,弯腰,吻了一下君陌殇的额头。短暂得如蜻蜓点水一样。
“三少,晚安。”
今天的晚安吻。是她吻他。
盈润樱红的唇,仿佛棉花糖般柔软清甜。酥酥麻麻,令人悸动。
君陌殇喉结滚动,一手拉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手揽住她的细腰。
她跌坐在他的腿上。
“三少……”风凌烟惊了一下,下巴微抬。清透的星眸掠过一丝担心。
君陌殇温热的大掌熨烫着她的后背,低头吻了一下她额头。继而,向下落在鼻尖。最后他们的唇瓣合在了一起。摩挲,辗转。舌尖卷入,叩开了她莹洁的贝齿。开始激烈的追逐和纠缠。
夜色漫漫。
炙烈的情潮,吞噬了一切理智和思考。
病房温度,火热炙烈。
“十一……”
君陌殇嗓音低哑,透着煎熬和隐忍。
“三少,要不我帮你?”
风凌烟微微喘息,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不用了,你快去睡觉。”
君陌殇染了情欲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勾起的笑意宠溺又温柔。
风凌烟站了起来,覆着水光的眸眨了眨。“明天我就出院了。”
言外之意。
回到西阁之后,两人就能睡一起了。
君陌殇下意识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君星河,眸光微不可察地沉了沉。
-
晚秋的风,寒凉瑟瑟。
风凌烟从车上下来,不由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烟烟。”
云汐月没有去医院接她,而是一大早来了西阁,安排下人们干活。
风凌烟虽是小产,但她要求周妈按照正常生产来照顾。无论是饮食,还是禁忌,一样都不能落下。
“妈妈。”风凌烟牵着君星河走到了云汐月身边。
“烟烟,外面凉,快进去。”
“好。”
进到大厅,在沙发上坐下。风凌烟对着君星河耐心道。“小星,这是奶奶。乖。叫奶奶。”
君星河仰头看着她,睫毛眨了眨,没有说话。
“算了,烟烟。”云汐月眉间掠过一抹失落。
“妈妈,你放心。终有一天,小星会开口说话的。”风凌烟看着君星河,上翘的唇角盈着宠溺的笑。“小星,你说是不是。”
云汐月看着她俩,既欣慰,又担心。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厨房看看的时候,君星河突然开口。
“妈咪。”
稚嫩的一声,轻快而明朗。
云汐月听得心惊肉跳,睁大了眼睛。
风凌烟眸光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君星河。缓了好几秒,才屏住呼吸,颤着嗓音开口。
“小星,你叫我什么?”
“妈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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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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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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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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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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