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宸压着心惊肉跳,伸手搂住傅柠,紧缩的眸子蕴含着冰冷的气息。

  “傅总,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怀里的女人,整个人都在轻颤。

  他微微低头,双唇凑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没事,有我。”

  这一幕落在对面的男人眼中,颇有几分暧昧。心脏顿时剜开好大一个洞。每一口呼吸就像灌入凛冽的寒风,痛得双眸通红。

  “柠柠,听话。快过来,跟我回家。”

  傅柠失血的唇抿得很直很直,那双杏眸漾出一抹淡淡的讽笑。倏然,她侧了侧身,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薄司宸的脸颊。

  傅清川脑子“嗡”了一下,瞬时一片空白。额上青筋鼓胀凸起,下一秒就要炸裂。

  秦若芙“哦”了一声,双手交叠捂住了嘴。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薄司宸,杂乱无章的心跳,猛烈地撞击着胸膛。血液加速,耳廓红得透亮,上面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这个吻。

  如蜻蜓点水。

  唇瓣若有似无地轻触了一下。

  于他,已是欣喜。

  他知道,傅柠的这一举动,有负气的原因。

  但他不介意,她把他当成与对方决裂的“工具”。

  “傅清川,你还不走?”傅柠回过身来,扬起下巴,嘴角噙出一抹嘲讽的笑。

  “柠柠。”傅清川红着眼睛,垂下身侧的修长手指,攥紧又松开。“我在凯琳酒店等你。”

  说完,落寞转身。

  背影,寂寥又萧瑟。

  刚刚那一幕,割掉了他的心头肉。痛得他步伐都有些不稳。

  他不敢再逼迫她。

  害怕她当着他的面,做出更令他绝望的举动。

  他选择暂时离开这里。

  “等一下。”

  傅柠微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傅清川猛然停下脚步,旋即转身,心卡在了嗓子眼。“柠柠……”

  傅柠迎着他的目光,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轻轻笑了笑。“你的东西。还给你。”

  她青葱似的手指,勾着项链。钻石项坠,明耀绝美。

  那是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改了无数遍设计稿,才完成的杰作。

  她佩戴了八年。

  如今,她要还给他。

  傅清川黑眸瑟缩,顿觉锥心刺骨,痛不可言。薄唇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嗓子里涌出来的,却是一股腥黏的温热,自嘴角淌落。

  抬手一抹,发现修长的手指沾染了红色的血。

  “你……”傅柠身体晃了一下。

  “柠柠,既然送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不用还我。”傅清川咽了一口,嗓子眼全是腥甜。五脏六腑,血淋淋一片。

  薄司宸眉心重重一跳。

  这人爱傅柠,已经爱到了骨子里。

  秦洛芙惊得失去了语言能力。一双鹿眼,瞪得圆溜溜的。

  傅清川强忍着疼痛,艰涩地笑了一下。“柠柠,我先走了。”

  踱步,转身。

  背对他们的那一刻,两滴清泪终于落了下来。

  步伐,一下比一下沉重。

  砰——

  防盗门重重关上。

  有如一记沉重的耳光,猛地扇在了傅柠脸上。

  眼前一黑,直直向后仰去。

  “学妹……”

  “姐姐……”

  她只听到急促的两声,便失去了知觉。

  -

  “噗……”

  傅清川从二楼下来,强压在喉咙里的那抹腥甜,再也控制不住。

  鲜红的血,溅落在草地上。

  有如一朵朵的小红花。

  房东太太刚好出门,见到他,惊愕不已。“你没事吧?”

  傅清川朝她摆了摆手,摇摇晃晃走出了院子。

  房东太太怔愣了两分钟,准备上楼去问问什么情况。

  蹬蹬蹬——

  薄司宸抱着傅柠下楼了。

  “司宸,出什么事了?”房东太太心跳得紧,急忙问道。

  “李阿姨,傅柠晕倒了。我送她去医院。我妹妹还在家,你帮我看着点。”薄司宸语速很快。

  “好。放心吧。”房东太太回他。

  薄司宸把傅柠抱上车,系好安全带,随后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一小时后。

  傅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薄司宸看到报告的那一刹那,心跳骤停。失神一般怔愣在病床边。

  半晌,才颤动唇角,无声言语。

  “她怀孕了……”

  心绪浮浮沉沉。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大抵已经猜到了。

  薄司宸周身顿时如坠冰窖,心尖都在颤抖。

  暗恋多年,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问自己,要彻底结束掉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吗?

  心里,两人小人在拉扯。

  一个人说:既然喜欢了这么多年,不妨再等等。

  一个立马反驳:她都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你一点都不介意吗?再说,她心里没你,再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薄司宸心口疼得厉害,后背浮出了一层冷汗。

  “薄医生。”一名金发碧眼的护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项链。“这位小姐刚刚遗落在检查室的。”

  “谢谢。”薄司宸抿了抿唇,伸手接了过来。

  护士转身离开。

  薄司宸垂眸,看着掌心里的钻石项链。

  璀璨的光芒,格外刺眼。心口都好似刺开了一个血窟窿。

  傅柠对这条项链看得很重,应该是傅清川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失落,难过。如同蚂蚁,啃噬着他的心脏。疼得他拧起了眉头。

  病床上的人,突然蜷曲着身体,低声叫唤。

  “二哥……傅清川……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与他在梦里纠缠。

  薄司宸胸口又痛又闷。琇書蛧

  深深呼吸了两下,握住她的手腕,温声叫她。“学妹,醒醒。”

  傅柠慢慢睁开眼睛,眼窝蓄积了一汪泪水。羽睫一眨,轻轻滚落。

  “学长,我在哪儿?”

  这一声,苍白又无力。

  “你晕倒了,我带你来了医院。”薄司宸微笑道。

  “医院?”傅柠愣了一下,强撑着坐了起来。

  薄司宸眉眼温润,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学妹,你的项链。”

  傅柠低眸,盯着他的手掌心,胸口沉了又沉。决绝道。“学长,你帮我扔了吧。”

  薄司宸心尖一颤,缓了几秒,才开口。“学妹,你还是先看看检查报告,再做决定。”

  傅柠胸口起伏了下。“你都知道了?”

  “学妹,你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对吗?”薄司宸神色平静,问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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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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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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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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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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