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漠森冷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病房炸响。

  言知意瞪大双眸,眼神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君陌殇眼眸微垂,下颌线愈发锋锐,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是你,还会是谁?”言知意心脏一阵紧缩,痛意浸过骨髓,身体涩涩发抖。煞白的唇,慢慢翕动。

  君陌殇眸色深幽,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冷笑。“有些秘密,原本可以与你一同入土为安。”

  无情一句,有如长剑刺穿了言知意羸弱的身体,脸色愈发惨白如霜,眼眸空洞而虚无。她死死得攥着身下的床单,哆嗦着。

  “不……小星……”

  “知意,好好养病,不该想的别想,也别再去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君陌殇眸光凌厉幽深,警告的话语冰冷森寒。

  说完,他无情得转身离开。

  “不……我不会看错的……明明就是……”

  言知意柔弱的脊背躬起来,慢慢蜷缩着一团,苍白的唇咬出鲜血,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清。

  -

  君陌殇刚走出宁和医院专家楼,就接到了云汐月的电话。

  滑开手机屏幕,对方对着他就是一顿怒骂。

  “陌殇,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不要再跟言知意纠缠,不要再伤烟烟的心。你倒好,今天竟然还当着她的面……”

  “陌殇,你对烟烟到底是不是真心?要不是,你们明天赶紧把婚离了,我干脆认烟烟做女儿。省得一天到晚担心,你把她给气跑了……”

  “妈……”

  “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样三心二意的儿子。”

  君陌殇坐进车内,身体朝后靠了靠,按了按眉心。“我何时三心二意过。”

  低沉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云汐月大抵觉得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重,沉默了两秒钟,放缓了语调。“陌殇,有些事你不愿说,我也不问。但你得让烟烟明白你的心意……你知道她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什么了吗?”

  “她说什么?”君陌殇心口一紧,回身挺正坐好,握着手机的大掌,骨节猛然泛白。琇書蛧

  “烟烟说要和你解除这段婚姻……”

  “不可能。”君陌殇的下颚线条愈发紧绷,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了一样,难受得让他有些不安。

  “陌殇,你是可以把她强留在身边,不让她走,但是……”

  “妈,我会给她一个交代。”君陌殇冷声打断,而后挂断了电话。

  前排的洛平川还在等着他的示下,见状,屏住了呼吸。

  约莫过了十分钟,君陌殇调整一下坐椅,身体朝后靠着,双眸微阖。眉间凝着化不开的浓稠。

  “回东方帝景。”

  “是。”洛平川微愣了一下。

  -

  君陌殇推开公寓大门,在客厅站着,左后环顾了两眼。

  空气里,似乎还有她的味道。

  他全身紧绷,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呼吸又沉又痛。

  “十一。”

  站了一会儿,他去浴室洗了个澡。从里到外的衣服,用垃圾袋装好,让暗卫处理干净。

  上面有他抱过言知意的痕迹。

  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允许第二次发生。

  言知意那一声“三少”,他就知道她藏了心机。

  她一向叫他“陌殇”,那么大声叫他“三少”,只为吸引风凌烟的注意。

  念她时日无多,上次的事情,他没有追究。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一而再地挑战他的底线。

  这笔账,他会算在言家头上。

  毕竟,对一个将死之人下手,没有多大的意义。

  他换上干净的衬衣和西裤,拿着手机走进了书房。

  晚上八点,有一个很重要的视讯会议,他必须参加。

  也不知是不是周妈忘记收拾了,书桌上的那束铃兰已经枯萎,靠窗的地面上,落下五颜六色的颜料。

  视线往上移,是一幅人物画。

  上面的人……

  君陌殇脊背一僵,定在原地,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继而,一颗心砰砰狂跳,胸口起伏不堪。整个人都好似陷入了一场梦境里。

  嗡——

  手机强烈的震颤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三少……”

  “今晚会议取消。”君陌殇挂断电话,急步出门。

  洛平川正准备上楼,见他下来,愣了一下。“三少?”

  “走。去落月湾。”

  “是。”洛平川应了一声,进到车内,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夜色中前行,仿佛一艘孤船,划破黑暗的海洋。

  -

  此时的落月湾,深寂的海面风平浪静。海风带着些许凉意,轻轻吹过,鼻翼间掠过清新和咸味。

  风凌烟双手撑着阳台栏杆,眺望着远处无边的夜色。

  乐瑶他们好像知道她心情不好,一直都没有过来打扰她。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海浪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她看得出神,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有人从背后轻轻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拥入怀里,轻微呼吸时带出来的凉薄气息在颈间缠绕。

  她心跳如雷,脸色陡然一变,奋力挣扎。“放开我。”

  “是我。”

  低沉嘶哑的声音,倦意深沉。

  “三少……”

  熟悉的味道缱绻至鼻翼,风凌烟呼吸一窒,酸涩的痛感再度袭卷,眉眼多了几分冷意。

  “三少,放开我。”

  君陌殇的这个拥抱重的肋骨都发疼,她挣脱不开。

  两人毫无节奏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彼此呼吸都渐渐乱开。

  “三少,你放开我。”

  风凌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乐瑶他们有没有看到。她纤细的手指狠狠掰扯着他的大掌,嗓音染了几分怒意。

  吹拂而过的风,微寒。

  君陌殇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好似要把她揉进他的骨血里。他喉结轻滚了两下,缓缓开了口。

  “言知意得了绝症。”

  平缓的语气,诉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风凌烟心头一紧,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想起言知意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着装,这才恍然大悟。

  空气凝滞了片刻,她微微蹙眉,怨责道。“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我的错。”君陌殇的声音低哑了几分。

  风凌烟心头一颤,氤氲在胸腔里的那抹酸涩顶上肺管,一眨眼,泪珠瑟瑟滚落。

  不偏不倚,落在了君陌殇的大手上。

  冰凉的泪珠,有如火山喷发的熔浆,烫得他心口生疼。

  他倏然松手,扶住她的双肩,让她面向自己。

  风凌烟微微仰头,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峻脸,心似针扎。正要开口,君陌殇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的细腰,低头吻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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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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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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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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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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