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冰冷的声音传进耳中,风凌烟放下手机,脊背僵硬地坐在沙发上。

  台风肆虐。

  天空中电闪雷鸣,如同一道道银色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窗户上。风声、雨声、雷电交加的声响,形成了一曲大自然的悲歌。

  两个小时过去。

  君陌殇没有任何消息。

  风凌烟的心好像坠着重物,一点点往下沉。

  缓了缓。

  她握着手机,准备起身去往书房,掌心突然一麻。黯淡的星眸倏然一亮。“三少……”

  “烟烟,是我。”

  打电话过来的,是婆婆云汐月。

  风凌烟一怔,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强敛情绪,浅浅出声。“妈妈。”

  “烟烟,你一个人在东方帝景吗?”云汐月担心道。

  “三少有事出去了。”

  风凌烟的目光虚虚落在花瓶里的蓝色鸢尾上,酸涩的刺痛感忽然蔓延开,眼中的红血丝愈发明显。

  “这个时候,他出去做什么?”云汐月语气沉重不少。顿了顿。“就算是天大的事,他也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呀。”

  风凌烟鼻尖凝起涩意,眼眶微红,卷翘羽睫挂满了剔透的泪珠。默了两秒,唇弧上翘,故作轻松道。“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没事的。”

  “烟烟,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妈妈,你也早点休息,不要担心我。晚安。”风凌烟嘴角扬起一抹恬静的笑。

  “烟烟,晚安。”

  挂断电话,风凌烟深深呼吸了两口,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了。眼帘低垂,泪珠无声滚落。

  更令她不安的是,这种低落又挣扎的情绪,竟不知是为何而起。

  是担心三少?

  还是别的原因?

  风凌烟想了好久,都没有想明白。索性,把手机放在客厅充电,起身去了书房。

  与西阁相比,公寓的书房面积要小很多,书架也有些空。令人意外的是,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个画架,旁边还有画画所需要的工具。

  风凌烟只以为这是周妈让老傅准备的。心中暖意横流,温热的潮气在胸腔弥散开。心,仿佛被濡湿了。

  -

  凌晨五点。

  君陌殇带着一身潮气回到了东方帝景。

  咔嚓——

  他打开公寓门的那一刹那,幽邃的眸瑟缩了一下,蚀骨的寒意和骇人的戾气倏然退散。唯有眼中的红血丝无法消弥。

  君陌殇换了鞋,径直朝着卧室走去,凌厉的步伐放缓了许多。

  半开的书房门,流溢出一抹橘色光芒。他英挺的剑眉随之一蹙。随后,来到了书房门口,轻轻推开门。

  温暖而柔和的灯光,照落一室的宁静和美好。

  担心不已的人,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身上还是他离开时穿的那套衣服。

  君陌殇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疾步走过去,动作温柔地把她抱了起来。轻轻唤她。

  “十一……”

  半梦半醒的风凌烟,心尖突然一颤,吃力地扯了扯眼睑。迷蒙的视线里,是她熟悉的峻脸。

  “三少,你回来了。”

  这一声,软软糯糯,含着委屈和不安。

  “让你担心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心疼。

  风凌烟心头先是一酸,然后一热,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泛红的眼眶似沾染了他身上的潮气,两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跌落。

  君陌殇心头一紧,抱着她走进卧室,俯身,吻了吻那双凝着泪意的星眸。

  清冷凉薄的气息纷至沓来,风凌烟心潮翻腾。乍然而起的兵荒马乱,令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君陌殇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风凌烟眯着眼睛,抿唇,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君陌殇转身拿了睡衣,去了洗手间。

  她不喜欢他外面带回来的味道。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畔响起,风凌烟心跳突突,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嗡——

  君陌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急促震动着。

  风凌烟听着,像是无数的苍蝇飞来飞去,令人很是烦躁。秀眉微微一蹙,看向洗手间的方向。Χiυmъ.cοΜ

  “三少,电话。”

  对方没有回应她。

  手机自动挂断不到半秒,又一次响了起来。

  呼——

  风凌烟脑仁生疼,实在受不了。坐起来,准备挂断。

  言知意。

  坠入眼中的名字,就像三枚冰冷的飞镖,分别刺入她的大脑,眼睛和心脏。难言的怒意从痛感中蔓延而出。

  她精致的眉眼染了些许怒气,掀开被子下床,拿起手机走到洗手间门口。屈指敲门。

  叩叩——

  “三少,电话。”

  一字一顿,透着深深的不悦。

  君陌殇随即打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他没穿衣服,只在腰间松松围了一条浴巾。肩阔腿长的身材,极其优越。结实的肌骨,凝着细密的水珠。

  男色祸人。

  风凌烟的心怦然乱开,白皙的小脸像被火苗燎到似的,灿若晚霞。默默咽了一口,别开目光,手机晃了晃。

  “三少,你的言大小姐找你……”

  话未说完,腕上一紧,手机掉在了泛着水汽的地砖上。

  君陌殇棱角分明的五官,骤然凝上了一层寒意。他一把将她带入怀里,同时一脚把手机踢开。

  聒噪的震颤声,终于停歇。

  他的身体贴过来,强烈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流窜。

  风凌烟身心同时一凉,心跳快得不能自已。仰头,那双盛满了惊涛骇浪的眼睛,深邃而炙热。

  “三少,放开我。”

  一切挣扎,抗拒,都是徒劳。

  君陌殇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搂住她的细腰。重重吻下去,唇舌横冲直撞。有如过境的台风,疯狂席卷。

  风凌烟毫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

  渐渐,两人气息凌乱,热浪一波又一波在唇上蔓延开。

  围在君陌殇腰间的浴巾掉在了地上……

  浴室里,热气蒸腾。

  浴缸里的热水,潮涨潮汐,一浪高过一浪……

  风凌烟一次又一次在爱火中迷失了自我。承欢,迎合,热烈而契合。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君陌殇抱着快要晕过去的风凌烟回到了卧室。

  “三少,我……”

  风凌烟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君陌殇侧身搂着她,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附耳,幽幽说道。

  “同你一样,男女之事,我也有洁癖。”

  风凌烟心跳骤停,瞠大了星眸。

  他这话的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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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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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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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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