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殇眉头轻蹙。

  这个时候,若非紧急的事情,云毓是不会打电话给他的。

  “喂……”

  “表哥,你现在能来一趟医院吗?知意姐她……”

  云毓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君陌殇眸光一沉,眼底有戾气浮出来。

  “你最好来医院,我跟你当面说。”许是电话里说不清楚,云毓语气颇有些为难。

  君陌殇挂断了电话。

  云毓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与风凌烟的关系也很不错。这么急着叫自己过去,定是言知意出了大事。

  他放下手机,把毯子叠好,阔步走进洗漱室。wWW.ΧìǔΜЬ.CǒΜ

  风凌烟正在里面刷牙,见他进来,手指紧了紧。

  “嗡嗡”的电动牙刷声,宛如万千蜜蜂飞来飞去,令人心情烦躁。

  她匆匆结束,漱了口。然后,快速洗脸,逃也似的离开。

  君陌殇微微勾唇,幽深的狭眸覆上了一层柔光。

  -

  轰——

  风凌烟站在会客室的窗前,看着君陌殇的那辆劳斯莱斯疾驰而去,心口微微一滞。

  他急着去见言知意,早餐都没吃。

  果然,爱情饮水饱。

  “少奶奶,早餐做好了。”周妈站在门口,慈爱地看着她。

  “来了。”风凌烟掉过头来,对着她浅浅一笑。

  隔得远,周妈没有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只以为她是在担心君陌殇。

  “少奶奶,少爷说了,中午回来陪你吃午饭。”看到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周妈很是高兴。

  “嗯。”风凌烟淡淡的应了一声。

  餐厅里。

  风凌烟一个人默默吃着早餐,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咖啡又苦又涩。

  吃到一半,洛璃回来了。手里抱着好大一束鲜花。

  【少奶奶,少爷送你的花。】

  洛璃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着花束。

  风凌烟愣了愣,秀眉微蹙。“三少送我的?”

  洛璃点了点头,随后放下手机,双手把花束递给她。

  风凌烟满脸疑惑地接了过去。

  垂眸,细细一看,竟是蓝色鸢尾花。花瓣层叠交错,颜色深邃而纯净。

  风凌烟眉心动了动,内心暗道。“无缘无故,送花给我做什么?那么多花,怎么偏偏送了鸢尾?”

  滴——

  手机屏幕弹出一条关于“天悦酒店”的新闻。

  “停业整顿?为期一年?”

  风凌烟眸光一紧,天悦酒店是京山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停业一年,损失可不少。

  倏然,昨天惊险一幕在脑海中倒带播放。若不是君陌殇及时出现,她很可能就被陆宁宸玷污了。

  喉咙一哽,她再也没有半点食欲。

  起身,上楼。

  那束蓝色的鸢尾花留在了餐桌上。

  -

  风凌烟站在主卧的落地窗前,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才下定决心拨打傅柠的电话。

  嘟——

  无限拉长的声音,冰冷又无情。

  嘟嘟嘟——

  并非人为挂断,而是无人接听。

  也不知是故意拒接,还是真的没有听到。

  风凌烟默默把手机放下,垂眸,看着渐渐熄灭的屏幕,脊背发僵。那一瞬间,心里陡然生出一丝荒凉。

  “傅柠,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过去的情分,都不值得你给我一句解释吗?”

  风凌烟怎么也想不到,她与傅柠,会是这样的结局。

  窗外,高大梧桐,树叶枯黄凋零。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却寒冷至极。

  -

  贵宾府顶楼。

  傅清川看着怀中昏睡的傅柠,清隽眉眼覆着漫漫柔情。

  昨晚在天悦,他们冲破了世俗的羁绊,有了彼此的第一次。

  中了药的傅柠,热情的就像换了一个人。她勾着他的脖子,娇媚出声。

  “二哥,我要你……”

  这一句,说了一次又一次。

  惑人的声线,撩拨着他的心弦。后来,弦断失控……

  两人忘却身份,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中颠沛流离。

  “阿柠……”

  傅清川眸光闪了闪,手指摩挲着傅柠绯红的唇珠。指端有如电流击过,心脏一阵颤栗。

  他松开手指,用唇瓣去触碰……

  勾火的情潮。

  “嗯……”

  傅柠不由自主的迎合。

  直到——

  最后那一下沉重的撞击,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熟悉的清贵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心跳骤停。

  “阿柠……”

  傅清川见她震惊到失神,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焦急唤她。

  “二哥……”过了好久,傅柠凝滞的眸光才微微颤动开。“你在做什么?”

  那双水汪汪的鹿眼,就像火山喷发前夕,暂时平静的湖面。

  “阿柠,昨天你……”

  “二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傅柠抬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狠狠地剜着傅清川。

  “阿柠,我会负责。”

  傅清川声音低沉又温柔,语气很是坚定。

  “你要怎么负责?”傅柠沙哑着嗓音质问。红红的眼眶里,不见一丝泪意,只有深深的绝望。

  “阿柠,只要你愿意……”

  “二哥,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阿柠……”

  “傅清川!!!”

  火山终于爆发,傅柠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地吼出他的名字。

  这一声,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傅清川感受到她在颤抖,喉结滚了滚,清润的眸红了一圈。

  他紧紧搂着她,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阿柠,我不走。我说过,我会负责,说到做到。”

  傅柠心如死灰,脸色煞白如纸。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灰暗的眸光亮了一下,但很快就熄灭了。

  “十一……”

  这个时候,她既没有力气,更没勇气接听电话。

  即便知道,对方是风凌烟。

  -

  君陌殇来到宁和医院,坐着轮椅,径直去了云毓的办公室。

  “陌殇……”

  沙发上的女人见到他,慌忙站了起来。

  轮椅压过地面,割裂着泛着消毒水味的空气。

  君陌殇睥睨了她一眼,冷声开口。“知意,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忘了吗?”

  “我……”

  这时,云毓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检查报告单,神情有些凝重。

  “表哥,你来了。”

  君陌殇眸光一沉,语气冷厉。“云毓,你最好是有正事。”

  云毓表情一僵,沉默了两秒,伸手把报告单递给了他。

  “你看看这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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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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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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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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