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柠扶着她坐下,揪着心。“你是在担心他吗?”

  风凌烟咬了一下嘴角,眼眶微红,唇瓣翕动。“他总说要我放心,可我就是放心不了。”

  低低淡淡的声音,缠着一团无法理清的愁绪。

  傅柠怔了怔,说了一句。“十一,你真的爱上他了。”

  “我知道。”风凌烟心中一颤,胸口微微起伏了下。“傅柠,当我第一次清晰感知到,自己可能已经爱上他的时候,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傅柠蹙了蹙眉。“因为你没想到,会那么快放下景灏。其实,四年时间,并不短。”

  风凌烟羽睫眨了眨,没有出声。

  傅柠弯腰,从小烤炉上拿了两颗栗子,细细剥开,递给她。“十一,你现在担心景灏吗?”

  “我担心他做什么?”风凌烟接过烤得软糯糯的栗子,低声道。

  傅柠浅浅一笑。“这就是区别。”

  风凌烟咬了一口栗子,慢慢咀嚼。咽下之后,慢声道。“这还用说。”

  傅柠又给她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自制奶茶。“十一,如果景灏对你没有算计。那一年,他和三少同时出现,你会选择谁?”

  风凌烟眉心跳了跳,胸口一滞,心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或许,我谁都不会选。”

  “换做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傅柠放了两个羲和橘在烤炉上。

  风凌烟眸中划过一丝恍然。默了默。轻声问了一句。“你呢?”

  傅柠笑笑说。“我说了,这两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风凌烟轻抿了一口奶茶,眸色微微加深。“薄司宸和傅清川,你选谁?”

  傅柠身形一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橘皮烤糊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轻轻吸入,鼻腔里立刻充满了那种略带苦涩的焦味。

  风凌烟心脏一丝一丝抽紧,呼吸又沉又痛。“傅柠,其实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傅柠垂眸,看了一眼还未显怀的腹部,心口发疼。艰涩得笑了下。“我选择了孩子。”

  滋滋——

  橘子烤得冒汁。

  酸甜与焦香交织,苦涩更浓。

  傅柠赶紧把烤糊的橘子拿了下来。

  火炉里,炭火燃烧得很旺。倒映在她的杏眸中,衬得眼底愈发红了。

  风凌烟双手捧着奶茶杯,啜饮了两口。茶香入喉,带着温暖的抚慰。

  两人静静坐了几分钟,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妈咪。”软糯的童音随之响起。

  风凌烟调整了一下情绪,挽唇,温柔得应了一声。“进来。”

  傅柠压下满腔的心思,带上一次性手套,把烤糊的橘皮剥开。

  君星河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幅刚画完的画。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她们。“妈咪。柠柠阿姨。”

  “小星,快进来。”风凌烟放下茶杯,朝他招了招手。

  君星河小跑着过来,微卷的头发一耸一耸,很是可爱。

  风凌烟把他抱到自己身边坐下,低眸,暖声问道。“小星,今天画了什么?”

  君星河把卷起来的画稿,慢慢展开。

  五颜六色的彩铅画。一家三口在春游。

  傅柠凑过来,看了一眼,脱口而出。“画得真不错。既有童趣,又有童真。看着还挺温馨。”

  风凌烟眸光微微一滞,心脏又一丝一丝拉紧。强敛了情绪,笑着说。“小星,柠柠阿姨很喜欢这幅画,你送给她,好不好?”

  君星河卷翘的长睫眨了眨,嘟了一下嘴,不开心的表情。

  傅柠说。“十一,你别强人所难了。这幅画,很明显画的是你们一家人。他自然不舍得送给别人。”

  君星河低了低头。

  风凌烟心里涩涩的,特别不是滋味。“小星,柠柠阿姨说得对吗?”

  君星河点了点头。

  风凌烟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伸手,指着画上的任务问他。“这是妈咪……这是小星……这是爸爸还是爹地?”

  君星河不吭声。

  傅柠拿了一瓣烤熟的橘子在吃,听到这话,恍然过来。

  这孩子的内心,非常想要风凌烟和景灏一起生活。

  她不禁疑惑,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执念。

  君陌殇对他很好,而且还和景灏长得一模一样。

  血缘,真的这么神奇吗?

  傅柠的嘴唇微微抖了一下,心下做了某个决定。

  去见傅清川。

  勇敢地和他在一起。

  她不希望,她的孩子经历君星河的痛苦。

  风凌烟拿过君星河手里的画,慢慢收了起来。“小星,你要真的很想和爹地在一起,等他出院了,我让他来接你。”

  有些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君星河小小的内心,有很重的心结。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心结,只有景灏能解。

  君星河瘪了瘪嘴,似要哭出来。

  风凌烟把她抱入怀里,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小星,你知道吗?你和别的小朋友比起来,更幸福。因为,你有两个爹地爱你。”

  傅柠默默吃着橘子,没有插嘴。

  叮铃铃——

  风凌烟的手机猝然响起。

  她正准备接听,对方却挂了电话。

  风凌烟神色忽然一愣。垂眸,仔细看了看来电号码。

  陌生的数字。

  归属地:羲和。

  风凌烟怔愣了半秒,放下手机,给君星河剥栗子。“小星,明天我们去看看奶奶,好不好?她很想你。”

  君星河终于出声,神情还是淡淡的。“好。”

  这时,傅柠的手机响了。

  “你好,哪位?”

  “傅小姐,我是萧思静。”温温柔柔的声音,娴静如水。

  傅柠听着陌生,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微微皱眉。“你说你是谁?”

  “我是傅清川的未婚妻。萧思静。”对方语气未变,说话时带着笑意。ωωω.χΙυΜЬ.Cǒm

  傅柠心口一滞,下意识看了风凌烟一眼。

  风凌烟一愣。

  “傅小姐,你别紧张,我找你……”

  “萧小姐,我为什么要紧张?”傅柠冷声打断。

  萧思静沉默了两秒,柔声开口。“那日,清川连夜从阳山赶往巴黎,我就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傅柠的心脏似被蜜蜂狠狠蛰了一下,又疼又胀。手指慢慢收紧,控制着情绪。“我和他的关系如何,现在还重要吗?”

  风凌烟隐隐猜到了对方是谁,起身,牵着君星河走了出去。

  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不太好说。

  烤炉上的地瓜一面已经泛起了金黄色的光泽,傅柠拿过夹子,翻动了一下。她盯着通红的炭火,唇线紧绷,脸颊染上了绯红。

  傅清川的未婚妻,这个时候找她,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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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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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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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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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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