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了贺禹州怀里。
贺禹州面色惊变,他黑眸深深,托住南漾,“漾漾?”
他毫不犹豫的拉开车门。
把南漾小心放在后座,他上去驾驶室,朝着医院开去。
他太紧张。
没看到南漾微微颤抖的睫毛。
医院。
进行一番细致检查后,宫之谦把贺禹州叫到了办公室。
宫之谦脸色不大好。
神情讳莫如深。
贺禹州皱着眉头对宫之谦说道,“让我过来做什么?南漾怎么还没醒过来?”
宫之谦略微沉默。
他手里拿着一支钢笔,不停的转来转去。
贺禹州面色逐渐暗淡下去,他语气却波澜不惊,“说。”
宫之谦拧眉。
过了很久,他才下定决心开口,“南漾最近压力太大,情绪难以排解,突然放松下来身体负荷不住,导致昏迷,不过不用担心,能养回来,我要告诉你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贺禹州整理了一下袖扣,睐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宫之谦提了一口气,“南漾,不久之前,做了流产手术。”
砰!
轻轻一声。ωωω.χΙυΜЬ.Cǒm
袖口被贺禹州拽下来,落在地上。
房间很静。
袖扣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贺禹州蓦地起身。
宫之谦急忙说道,“你别激动,我想这件事情到底如何,应该问过南漾才知道,她好不容易回来,你别再把人气跑了。”
宫之谦没敢说的是「反正你们那时候已经决定分开了,就算南漾真的不想要孩子,也理所应当」。
可他触及到贺禹州暴怒、惨烈的表情,终究没敢说出口。
贺禹州再三握紧手掌。
又再三松开。
他微微仰起头,又痛苦的闭上眼睛。
宫之谦看得出来。
他没法释怀。
可他现在又不能去责备南漾。
他有些颓唐的坐下来,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落拓了,“你出去,让我静静。”
宫之谦默默离开了办公室。
他去病房看了看南漾。
南漾刚才是装晕,这会儿,是真的睡着了。
整整三天,她几乎没有合眼。
神经还都处于紧绷状态,脑海中的那根线,差一点,就崩断了。
宫之谦站在病房门口。
叹了口气。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阿州不能从孩子被流掉中走出来……
一个小时后。
贺禹州打开办公室门,走出来。
宫之谦急忙迎上去,看他手里的车钥匙,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
还是被他猜中了。
宫之谦隐晦的说道,“南漾还没醒,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总要听过她说话。”
贺禹州疑惑不解,“我做什么决定?”
宫之谦倒吸一口冷气,“你不是要走吗?”
贺禹州自然而然的点点头。
他看了宫之谦一眼,说道,“帮我照顾一下,我回去给她拿换洗衣服,顺便把营养师请过来。”
他以前为南漾请过一个叫林青的营养师,因为两人关系僵化,林青便离开了云亭公馆。
他刚刚联系到林青,请她回来,继续为南漾调理身体。
宫之谦目瞪口呆。
贺禹州皱眉,“你今天怎么回事?晚上喝酒了?”
宫之谦急忙摇头。
他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能怀疑我的医品。”
顿了顿。
他说道,“南漾你放心。”
贺禹州喉骨微动。
他嗯了声。
转身离开。
宫之谦分明看到了他猩红的眼,湿润的眼眶。
他叹了口气。
没想到贺禹州真的自己消化了这件事情,毕竟他对「流产」这件事情,有莫大的执念。
宫之谦嘱咐小护士,看好南漾,人醒了,要立刻通知他。
小护士笑嘻嘻的和宫之谦开玩笑,“这么漂亮,是宫医生的女朋友吗?”
宫之谦轻啧一声。
一本正经的说道,“别搞我,她老公可是个醋包。”
小护士笑呵呵的接下了任务。
十几分钟后。
小护士忽然惊慌失措的跑到宫之谦办公室门口,欲言又止,“宫医生,您快过去看看吧!”
……
贺禹州回家的路上。
道路两旁依旧是灯红酒绿,一家家酒吧像是蛰伏在深夜的猛兽,伺机而动。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隐隐泛白。
眼尾处。
依旧泛着薄薄的红。
他不停的,控制不住的在想,那个没出生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应该长的很像南漾。
它知不知道自己被丢弃了?
那一瞬间。
它会不会后悔选择他做爸爸?
它能不能感觉到疼?
但是……
南漾也很疼吧。
当时,他无论如何都不该放南漾离开的。
贺禹州忽然将车停靠在路边,他俯在方向盘上,心脏那里,疼的麻木。
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腾出手。
伸出胳膊,够过手机,听在耳边,声音哑然,“怎么了?”
宫之谦的声音激动,“你赶紧回来吧,南漾梦魇了,而且,我估计孩子流产的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贺禹州面色一点点苍白不安,“什么意思?”
宫之谦焦灼不安,“你先原路返回吧。”
贺禹州按断电话。
在路口调转车头。
他脚踩油门,提起最大的制动速度,奔向医院。
他心里隐秘处,生出了一点点的妄想。
回去时用的时间,不到出来时的一半。
他从电梯出来,面色严峻,浑身裹着从外带来的冰霜,径直走到病房。
他听见了南漾挣扎的声音。
她哭着,哀求着,声音含糊不清,却可以辨认,“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你们要我切多少肝脏都可以……”
贺禹州如遭雷击。
他迈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靠近过去,宫之谦看了他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贺禹州半跪在床前。
他握住南漾的手。
又听到她痛苦的回忆,“对不起,宝宝,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不配做你的妈妈……”
贺禹州心痛如刀绞。
他刚刚说服自己接受,南漾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这件事情。
可偏偏告诉他,他们的孩子,是被迫拿掉的。
南漾很爱这个孩子。
和他一样爱。
巨大的悲恸几乎席卷了他,面目憔悴,那双深邃的眸子,几乎沁出血。
而他此时也只是控制着力气,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南漾大汗淋漓的额头,低声说,“对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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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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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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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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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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