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南漾,小声在南漾耳边说道,“太太,贺律正在气头上,你越是纠缠不休,贺律越是不如你所愿,您最好让他冷静下来。”
南漾闻言。
手指缓缓垂落,她放开了贺禹州。
她听陆川的……
其实也不是听陆川的,她只是不敢去赌。
贺禹州已经亲自驱车离开,陆川把南漾送到公馆里,他看见南漾手上、脚上的伤口,轻轻叹了口气,去找到了医药箱,放在了茶几上。
陆川忍不住说道,“太太,贺律急火攻心,毕竟孩子差点出事。”
南漾缓缓抬起头。
灯光下。
她白的让人惊艳,只是泪光点点,平添破碎感,“陆川,他联系过薄云城了吗?”
陆川嗯声,如是说道,“联系过了,但是目前一直联系不到他……”
南漾恳求的问道,“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陆川沉默。
他是贺律的人,他听贺律的命令,按理说他不能答应南漾。
可他看到南漾狼狈又破碎的样子,终究是心软了,“好。”
南漾拿到了薄云城的手机号码。
她如获至宝。
迫不及待的拨打过去。
陆川刚要阻止,再次告诉她薄云城的电话打不通,但是看到她已经把手机贴在了耳朵上,终究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南墙,有时候需要自己撞的。
可让陆川没想的是——薄云城接电话了!
陆川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薄云城冷冽的声音,人都傻了。
他今天拨出去的电话不下一百个。
全部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偏偏这个关头,太太一次就打通了……
情况不太妙。
南漾激动的喜不自胜,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温和的说道,“薄医生,您好,我爸得了脑瘤,我想……”
她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诉求,就听到男人冷冰冰的拒绝,“抱歉,没时间。”
耳后。
他冷漠挂断电话。
南漾蓦地转眸,潋滟着水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川,仿佛在质询。
陆川硬着头皮再次解释,“太太,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南漾突兀而起的手机铃声让陆川不得不把话吞回去。
“哥……”
“什么!”
“我现在就到。”
南漾抓起车钥匙,奋不顾身的往外跑。
陆川急匆匆追上去,按住驾驶门,“我来吧,太太,您手受伤了。”
车子迅猛飞奔出去,如一道光撕裂了黑暗。
抵达医院。
南漾跑到急救室门口,南青山已经在了,不由分说大声呵斥,“南漾,要不是我去的及时,爸死家里都没人知道,你就是这样孝顺他的?”
南漾鼻尖微酸,“对不起。”
南青山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摔在急救室门上。
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看着里面,“对不起有什么用?要不是你,他至于一把年纪受这么大的罪吗?南漾,你真是个白眼狼!”
没了他的施力。
南漾的身子缓缓滑落下去,她坐在地上,地板冰冷,似乎传至她的五脏六腑,她周身都好冷。
南平被推出来,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医生有心无力,“病人的肿瘤还在长,压迫到了中枢神经,如果不及时做手术,恐怕会……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南漾微怔。
反应过来时,脸上铺了一层泪,她随着医生护士把南平送到病房,拿着手机走到了露台上。
她又发给了薄云城,这次,她迫不及待自报家门,“薄医生,我是贺……”
对方打断了他,“不管你是谁,全世界并不只有你家一个病人,我没时间。”
他再次挂断。
南漾再打过去,已经被拉黑了。
她痛苦的坐在地上,握着手机,难过到极点,连哭声都没有了。
陆川口口声声说薄云城的电话打不通,为什么她一连打了两个,都打通了?
到底是打不通,还是不想打呢?
她已经没力气去想了。
她缓了很久,才慢慢的扶着栏杆站起身子,抬眸,却看到贺禹州长身玉立,站在露台门口,骨节分明的手指之间夹了一根雪白的香烟,隔着烟雾缭绕,他目光淡漠的看着她。
南漾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红着眼挪过去,“贺禹州,求求你让薄云城来救救我爸爸。”
贺禹州抬起手,攥着她的下巴一番狎玩,“做错事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轰隆一声。
南漾仿佛被夏日傍晚的闷雷击中,她指尖颤抖,“可不该是我爸爸……”
贺禹州强迫的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现在也尝到看着在乎的人躺在那里,无能为力的滋味儿了?”
南漾所有的信念轰然倒塌。
他……
是在报复她吗?
因为她对温妍的袖手旁观,所以他要对爸爸袖手旁边?
贺禹州放开她,手指旋即又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南漾,你这身硬脾气,也该挫一挫。”
说完他就走了。
南漾伸出手,只摸到了他的衣摆,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衣摆划过手心。
贺禹州站在vip病房外。
陆川在后面小心禀告,“我已经把南先生的病历发给史密斯医生了。”
史密斯是著名的脑科专家,也是贺禹州最新找到的医学泰斗。
贺禹州沉默。
陆川更加小心翼翼,“事情就是那么巧,我打了薄医生上百个电话都没有打通,结果太太一个电话就打通了,薄医生亲口拒绝了太太,我刚刚又打了,还是不通。”
贺禹州又抖出来一根香烟。
陆川抿了抿唇,“贺律,南先生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如果不及时做脑瘤摘除手术可能会彻底变成植物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南青山还对太太动手了……”
贺禹州侧目。
指尖微微用力,雪白的香烟掐成两截。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抬脚进去了温妍的病房。
温妍已经睡了,面色苍白,看上去虚弱。
贺禹州冷邃目光落在温妍被子下的小腹上,他呼吸微沉,还好,孩子平安无事。xiumb.com
握着手机,贺禹州去了阳台。
盯着「薄云城」三个字久久没动,直到陆川打来电话,“贺律,史密斯先生说手术成功的概率只有10%,他从来不做这么没把握的手术,婉拒了我们的邀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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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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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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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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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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