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再搬走。
南漾拒绝说说,“没必要这么折腾,我们之间那点夫妻情分,也担不起这么折腾。”
贺禹州眼瞳深沉,“担不担得起不是你说了算。”
南漾立马反驳,“我搬不搬回来也不是你说了算。”
贺禹州点了根烟来抽,他站在床边两步远,透过烟雾,朝她看过来,“那我的回答是不可以。”
南漾一怔。
思忖了一下方才的对话,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不搬回来,贺禹州就会利用一月之约,让她要随叫随到。
南漾垂下眼睑,她身上发凉,“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笃定我会回来求你一样,但是贺禹州,我是真的想和你离婚,是真的不想和你生活下去了,你知道我的,我对婚姻很虔诚,如果不是下定决心,我不会和你提。”
下定决心?
他的神情更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喑哑,“南漾,还没有闹够吗?”
他站在那里,烟雾模糊了棱角,他就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神佛,训斥鞭挞着他自以为的她的小动作。
——他以为,她只是在闹。
半晌。
他掐了手里的烟屁股,向前走,抬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搬回来,我一周会回来四次。”
说起来像莫大的恩赐。
一周回来四次?
一周陪她四晚,陪温妍三晚。
她岂不是赚了?
是不是要感动流涕的感恩戴德?
南漾漠然的推开他的手,眼眶染了红,“我们只能到这里了,贺禹州,我没办法和你继续下去。”
他再三示好,给了她足够宽敞的台阶,她本来可以体面的下来,可她偏偏执拗说不。
贺禹州神色复杂。
他的工作、生活圈子,注定他遇到的都是些识时务的人。
南漾是例外。
她太不识时务。
贺禹州冷笑,他提高了声音,“南漾,你让我失望。”
南漾心里发凉。
他这才失望么?
她已经失望了太多次了。
两人都没吃早饭,出去公馆,他也没有说载她一程,在她跟前接听了温妍的电话,温妍约他一起去吃早饭,好像在大学城附近,估计是青梅竹马共同的回忆。
库里南驶出。
后视镜里,那一抹纯白的身影越来越小,陆川意识到贺禹州上车后就一直在看。
他心领神会的问道,“贺律,这个点打车比较困难,要不要回去载太太一程?”
贺禹州淡漠抽回视线,“她给你发工资了?”
陆川识趣闭嘴。
贺禹州陪着温妍吃早饭。
他没胃口,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温妍体贴的问道,“阿州,你昨晚没睡好吗?”
贺禹州言语不明的嗯了声。
他睡好了,没睡足。
温妍声音放的轻轻的,“昨天晚上南老师突然离开,把千帆急坏了,找了她好久,后面你又突然离开,也把我急坏了,若不是陆助理给我打电话说明情况,我也要急疯的。”
贺禹州没接她的话,反而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道,“昨晚伺候的经理是你朋友,对吗?”
温妍嗯了声,“怎么了?”
贺禹州捏了根烟,这里禁止抽烟,他聊胜于无的摩挲着,“有不干净的东西,让她查查给我个交代。”
温妍似乎没反应过来,脸色绷得有点紧,“什么意思?”
贺禹州折断了烟,“你和她说,她会明白。”
温妍哦了一声。
她嘟囔了一句,“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有点凶。”
贺禹州似是没听见,总之没理会她。
温妍放下筷子,“我吃好啦,我今天能跟你去律所吗?我不会打扰你正事,只是陪着你。”
她态度放的很低,没有男人不吃这一套。wWW.ΧìǔΜЬ.CǒΜ
贺禹州带她离开早餐厅,“律所有规定,不准无关人员进入。”
温妍抿了抿唇,明显不开心了,她站在原地,抚摸小腹,“我只是想和宝宝一起看看它爸爸工作的地方。”
宝宝。
贺禹州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好。”
两人在门外拉扯的一幕刚好被满意看到,满意找角度拍了张照片,配了四个字——奸夫淫妇,把照片发给南漾。
她告诉南漾,若是离婚过程有争执,她的底片都是贺禹州出轨的证据。
南漾收了手机,抱着课案去了教室。
首先注意到的空位置,是白淼淼的。
南漾去找了班长。
班长说,“白淼淼感冒发烧,今天的考试怕是来不了了。”
南漾心里觉得蹊跷。
白淼淼不像是会放弃月考的孩子,可是南漾又信任她,便出去教室给白淼淼打了电话。
小姑娘的声音有浓厚的鼻音,“老师,我今天去不成了,对不起。”
南漾松了口气,温和的安慰她,“没关系,你好好休息一天,乖乖听医生的话,晚上给我回个电话,我得知道你情况怎么样。”
白淼淼说了好,“谢谢南老师。”
——
晚上。
白淼淼打给南漾说自己好多了,但是明天还要吊水,再请一天假。
南漾答应了。
不过听电话里白淼淼精神好多了,南漾就想把试卷给她送过去。
这次月考是全市统考,出题人有一部分参加过高考命题,是个挺好的摸底机会。
晚自习后,南漾开车到了白淼淼家附近。
白淼淼和父亲住在京市角落的一片老工业区,房子上了岁数,外墙的砖块每天都在掉落,摇摇欲坠。
她小心翼翼的踩着因为没有完善的排水管道而涌出来的污水,脚印一路踩到了白淼淼家门口。
南漾礼貌的敲了三下门,里面始终没人来开门。
南漾站在门口,面色苍白。
她夹着试卷,拿出手机给白淼淼打电话。
“老师?”
“淼淼,你在哪儿?”
“我……我在家的,老师。”
“那你开下门,我在你家门口。”
“老师!”
“你在哪儿?”
“南老师,我在兼职。”
白淼淼差点哭了,她第一次撒谎,竟然是朝着对自己那么好的南老师。
南漾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告诉我,在哪儿做兼职?”
白淼淼小声说,“皇道。”
南漾心脏上坠了一兜子冰,此时终于摔下去了,“我知道了,早点做完兼职早点回家,我把今天月考的卷子给你放在门把手上,别忘记看看。”
白淼淼喉咙酸涩,赔付着小心翼翼,“南老师,您……别生我的气,我做完今天晚上就不做了。”
南漾脾气和善的说道,“好,保护好自己。”
断了电话,南漾迫不及待的跑下二楼,最后一阶楼梯浇灌的水泥碎了半边,她差点踩空掉下去。
她往皇道赶去。
此时。
裴端砚参加一个局,转着打火机慢悠悠的走进,身后一阵风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错开他,又超过他,步履匆匆,背后有鬼追似的。
裴端砚乐了。
他打电话给贺禹州,“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别挂别挂,我在皇道门口看到你老婆了……千真万确……”
还有点幸灾乐祸,“哥,你老婆比你爱玩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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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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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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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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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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