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漾被贺禹州接电话的声音吵醒。
她烦躁不安。
贺禹州一边轻轻拍着她,一边对手机那边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
贺禹州把南漾裹进怀里,“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南漾缓缓清醒。
她转过身,沉静的脸色中多了一丝促狭,“你嫂子又出事了?”
贺禹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似乎是不想被他这样盯着,南漾卷着被子翻了个身,“贺禹州,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带着我去见温妍就是对我的忠诚吧?你真的,一点都不懂爱情,当然,你也不配懂。”
贺禹州忽然掰着她的肩膀。
把人翻转。
他凑近。
两人呼吸缠绕在一起,就像是灌木丛里,无法解开的藤蔓,生生死死的纠缠。
近在咫尺。
鼻梁相撞。
他锋锐的目光盯着南漾,沁凉的指尖抚摸过她的脸庞,“你教我。”
南漾对他勾起唇瓣。
她抬起手。
轻轻的摩挲着他的面庞,俊朗,棱角分明,五官立体,她不达眼底的假笑,“你不去,我就教你。”
贺禹州身子微僵。
南漾嗤笑出声,她捏着他的鼻子,“快去吧,去晚了,温妍制造出来的伤口都要痊愈了。”
贺禹州喉咙微滚。
他拉起南漾,不容反抗的说道,“你随我一起去。”
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被硬生生拖起来时,南漾只觉得他有病。
车灯撕破了黑暗。
叫嚣着。
汹涌着。
南漾坐在副驾,昏昏欲睡。
真累。
真他妈的累。
贺禹州仿佛知道温妍在哪里,他直直把车开到一处破旧的别墅外。
南漾似笑非笑,“秘密基地?爱情小屋?心有灵犀啊。”
贺禹州解开她的安全带,“我当你在吃醋,下车。”m.χIùmЬ.CǒM
月光冷莹莹。
温妍穿着白色羽绒服坐在台阶上,冷不丁看过去,像是黑暗里的鬼魅。
南漾浑身有些发凉。
贺禹州已经走上前去,“怎么来这里了?”
温妍抬起头。
冲他温柔的笑,“你怎么来了?我和我妈说我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你还记得这里吗?”
贺禹州在她旁边站立。
抬眸。
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别墅内部,他很轻的嗯了一声,“记得。”
温妍笑着说,“那时候,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每个周末都要过来,当年那里还有一处篮球场,你们的篮球都在我这里,谁也不敢带回家。
对面还有足球场,你们好坏,总让阿川来做守门员,他也没怨言,乐呵呵的就给你们守门,经常被球砸的鼻青脸肿。”
温妍回忆过去时,整个人恬静又温柔。
南漾都快要被她的表面蒙混过去了。
温妍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变了,好像只有我自己还在。”
南漾听的无趣。
转身折了一只红梅。
拿在手里轻轻的拍打着红梅树。
温妍仿佛才看到南漾,“南老师,你也来了啊,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们了。”
南漾说道,“若是真的不好意思,就不会专挑半夜出门,还不告诉你妈和护士,摆明了就是想让贺禹州来找嘛!你大费周章做什么,你直接给他打电话,让他陪着你睡觉不行么?”
温妍面色难看。
她弱弱的解释说道,“南老师,你不要误会,我当初的确喜欢过阿州,但是章阿姨不允许阿州和我这样的人恋爱,所以我离开京市去了国外,在那里和阿川日久生情……”
南漾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当年章雅拆散了你们一对苦命鸳鸯呗?你是不是还想说,如果不是章雅从中作祟,你们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哪里还有我的事儿?”
温妍身子发抖,“南老师,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么?”
贺禹州蓦地看向南漾。
低沉的嗓音掺杂着威胁,“南漾,闭嘴,别说了!”
南漾眼睛里水光莹润。
她在月光下。
一个人站在一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她是孤立无援的,“你们一个装疯卖傻,一个装聋作哑,可不是天生一对?”
贺禹州彻底怒了,“南漾!”
南漾把手中的梅花丢出去,“恼羞成怒了?”
贺禹州深吸一口气,他胸口起伏不定,面色低郁阴沉,她无声责备南漾的不懂事。
温妍急忙起身。
但是肚子太大,差点摔倒,贺禹州眼疾手快扶着她,她也下意识紧紧的抓住贺禹州的小臂。
温妍着急的说道,“南老师,你真的多想了,我现在怀着阿川的孩子,即便我们没有结婚我们没有领证,可是在我的心里,我已经是阿川的妻子了,我不会跟你抢阿州,我只是需要阿州给我的孩子一个名分,还请你谅解一二。”
南漾不得不佩服温妍的说话技巧。
怎么听,怎么对。
递过来的是糖。
糖里全是针。
而贺禹州,只能看到糖。
针是默默的扎进她的心里的。
南漾失笑。
她不想因为贺禹州再去争吵什么,她只是问了一句,“既然那么喜欢对方,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领证?是因为喜欢非婚生子?还是喜欢把孩子上在别人的户口上?”
说完。
南漾转身就走。
贺禹州立即扯开温妍的手指,追了上去,“大半夜,你要去哪儿?”
南漾看向他的眸,“我想消失,贺禹州。”
她捏了捏手指。
终究抬起手,甩给了他一巴掌,“你为什么会以为,随时带着我,就是喜欢我?”
贺禹州偏了偏脸,瞳仁皱缩,“你不想来,下次我不带你便是,我们先把温妍送回医院。”
……
南漾无力的坐在副驾,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想,当初答应贺政谦的要求,她甚至还在担心贺禹州的安危。
但是现在。
她忽然很想看他出事。
贺禹州总说喜欢她。
可她宁愿他不喜欢她。
被他喜欢,太难过了。
南漾闭上眼睛,眼眶涩涩发疼。
忽然。
温妍小声的惊呼,“阿州,宝宝在踢我,它力气好大,我摸到它的小脚丫了,它好可爱!”
南漾蓦地睁开眼。
她盯着近在咫尺的方向盘,脑海中忽然有个声音在叫嚣:抢过来啊,带他们一起去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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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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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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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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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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