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淼带了一束花,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听到回应,才推开门进去。
腼腆的喊了一句嫂子。
笑着把花递过去。
南漾起身,接过花束,芳香馥郁,“谢谢。”
南平已经睡了。
贺淼走路都放慢了声音,“嫂子,你吃饭了没有?我看楼下有馄饨摊,我看着叔叔,你要不下去吃点东西?”
南漾温和的说道,“吃过了,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贺淼坐在南漾旁边,乖巧认真的回答说道,“我爸爸回来了,我哥可能一时半会脱不开身,让我过来陪你。”
小姑娘十八岁,浑身是稚气未脱的模样,天真纯善,是南漾羡慕的,“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贺淼急忙摇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我哥第一次让我帮忙,我得办好。”
南漾没再赶她。
她只是觉得贺家人都很奇怪,她和贺禹州结婚之后,也经常出入老宅。
可是整整三年。
她从未见过贺禹州的父亲,也没有见过这一对双生子。
贺家。
总之看起来,家也不像家。
贺淼是个小话唠,发现南漾不排斥她唠叨后,忍不住啰啰嗦嗦,漏给了南漾不少关于贺家的事情。
比如,贺政谦长年出轨。
比如,贺政谦不喜欢她。
比如,章雅平日轻易不让兄妹俩回国。
南漾默默听着,偶尔被她灼灼的清澈的目光盯着,南漾不得不点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总之。
归咎于简单的一句话,那便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老宅
贺政谦叹了口气,看着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的儿子,他轻轻摇头。
他看向章雅,温柔的说道,“跟我来一下。”
章雅起身。
她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发型,才跟上贺政谦的脚步,去了楼上书房。
等到夫妻两人商议好,已经是两刻钟后。
章雅满面红光,站在贺政谦身边,有贤妻良母感。
她仿佛……
把一切都交给了面前的丈夫。
贺禹州眯了眯深邃的眼眸,目光闪了闪,眉心透出疲惫。
贺政谦笑着说道,“年轻人不懂事,总要受点苦,阿州,我和你母亲商议了,你的婚事由你自己决定,可是从现在开始,你是贺家子孙,却再也挥霍不了贺家权利。”
贺禹州嗤笑。
他起身。
高高的抬手,微松,啪的一声,车钥匙砸在茶几上。
他轻蔑的眸子扫过言笑晏晏的贺政谦,轻松的抬起脚,离开的义无反顾。
走到老宅门口。
贺禹州拿出手机,打给陆川,“过来接我。”
陆川急忙应下。
半个小时后,陆川开着自己的车来的,五十万的车。
陆川从车里下来。
不好意思的说道,“贺律,委屈您了。”
贺禹州锐利的眸子射出恼怒的光,“他把你辞退了?”
陆川急忙说道,“贺总不辞退我,我也会跟着贺律的。”
贺禹州闭上眼。
他沉沉的吸了口气,拍了拍陆川的肩膀,“委屈你了。”
陆川笑着说,“不委屈,我乐意跟着贺律。”
说罢。
他拉开车门,贺禹州坐进去。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坐这个价位的车,空间逼仄,减压效果差,但是他却安心了些许。
医院。
贺禹州没想到,南青山竟然早他一步过来了。
他走到病房前。
听到南青山扯着嗓子大声吼叫,“你她妈聋了?我要你打电话给贺禹州,问问他,为什么要让公司把我辞退?我他妈下个月就要去我女朋友家里见家长了,大过年的让我失业,算他娘的怎么回事?”
南漾讥讽的笑,“你自己去问他啊,你质问我有什么用?”
南青山声嘶力竭,“南漾,我是你哥!当初为了你,我才没能上大学,我才沦落成现在这样的地步,你管我一辈子都是应该的!我爸对你有救命之恩,对你有养育之恩,这是你欠我们一家的!”
南漾双腿微软。
她倚着墙壁,才能站直身子,“南青山,我……”
“畜生!”
南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颤抖着手指,指着南青山,“滚,你给我滚!”
南青山双目赤红。
他掀翻了茶几,他指着南平的鼻子骂道,“你还知道谁是你亲生儿子吗?老子才是你亲生的,老子才是为你传宗接代的!你死了,老子我才是要为你摔盆的,从小你就偏心南漾,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
贺禹州面色阴沉。
他欲要推门。
忽然。
南平厉声训斥说,“凭什么?我来告诉你凭什么!南青山,我从未对不起你,我这一生,除了漾漾,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你不妨去问问你妈,去监狱里好好问问她,你到底是她和谁生的孩子,你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谁才应该负责你的人生,谁才应该养着你这个巨婴……咳咳咳……”
贺淼赶紧轻轻的给南平拍着后背。
南青山愣了。
南漾亦是。
南青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你这个老匹夫,为了南漾,你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是不是?”
他面色煞白,一边说,一边后退。www.xiumb.com
南平有气无力的闭上眼睛,“你两岁的时候,我去做过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显示,你同我没有血缘关系。”
南青山退到门口。
后背重重的摔在门上,血泪纵横,“胡说八道!我要不是你儿子,你养我做什么?哪个男人能做到天天看着野种,带着绿帽子生活?”
南平眉心紧蹙。
他嗓音撕裂,“我不要你,你怎么办?我不要你,你一个两岁的孩子就算去要饭都走不稳,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狼叼走吗?
你两岁的时候,就能说很多话了,你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爸爸,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如何能狠心把你丢掉?”
南青山拼命摇头,他的身体逃避型的后仰,“那你们当初离婚的时候,你还要我?”
南平闭了闭眼睛,“我早已经当你是我亲生儿子了,青山,我从未觉得你是耻辱,在我心里你跟漾漾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可你的所作所为,却一次次让我失望!”
南青山又哭又笑。
他心里的信念崩塌了。
他一直,一直,以一个债主的身份,去无所顾忌的压迫南漾,逼迫南漾,奴役南漾。
他总觉得南漾活该。
因为南漾抢走他的父爱,平分了南平的父爱,南漾活该欠他一辈子。
可是……
到头来。
他才是最应该还债的那个人。
南漾,好歹是捡来的,名正言顺的收养。
而他,是婚内出轨的产物,是南平的孽。
南青山蓦地转身。
他推开门。
对上贺禹州清冷的目光,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贺禹州进去。
他看了一眼遍地狼籍,去倒了两杯水,递给南漾一杯,另一杯送到南平手边。
贺淼急忙说道,“医生说过,叔叔现在还不能饮水。”
贺禹州放在了床头柜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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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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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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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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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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