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可以滚吗?
下意识地看向沈无妄。沈无妄正闭目养神,根本不在意江书是走是留。江书松了一口气。
幕亓一身边的万吟儿让她头痛,可沈无妄……
让她害怕。
江书提起裙子,尽量放轻脚步,想要跟在幕亓一身后。幕亓一回头,刚想对她说什么……
他身边,万吟儿身子一软,径自晕了过去。
恰好砸在了幕亓一怀里。
“吟儿!”幕亓一双手把万吟儿软绵绵的身子抱起,一叠声地叫大夫来看,急着奔出了祠堂大门。
再没回头看江书一眼。
沈无妄不发话,幕亓一也没说她的去留,顾家兄妹今日干脆没出现。
江书尴尬地立在原地,“九千岁……”
沈无妄没睁眼,“滚回你自己屋里去。”
沈无妄说的江书屋子,是祠堂后面,她昨日临时休息那一间。知道这是不放自己走,江书不敢说什么,跟着护送自己侍卫,倒退着出了祠堂。琇書蛧
到了房门口,江书心事重重,没留神脚下,险些被门槛绊个跟头。
抓着门框稳住身子,江书对上前关心的侍卫苦笑,“奴婢没事。”
“江姑娘可是在想刚才那具女尸?”
江书点了点头。
流花那可怖的样子,在她眼前徘徊不去。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侍卫大哥,流花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侍卫刚才全程都在现场,他笑笑,双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被人从身后勒住,才会留下那样的伤痕。”
被人从身后勒住……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江书就觉不寒而栗。
她喃喃自语,“会是……谁?”
眼前浮现出万吟儿那一袭纯洁无瑕的白衣。
“侍卫大哥,如果……奴婢是说如果,真的查到了那个勒死流花的人,该当如何处置?”
“自然是一命抵一命。”
“若那人是、是……是贵人呢?比如说,是流花的主家?”江书问得小心翼翼。
若是那万吟儿动的手呢?
侍卫沉吟片刻,“告诉你也无妨,这些都是大盛律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若是主人打杀下人,分两种情况。一是因下人犯下大罪,主人有规劝管教之责。管教过程中,若是一时手重,打杀了下人,那不过是罚点银钱,在户籍上记录一笔,受人谴责罢了。可若是下人无辜被主人打杀,那却也是要一命抵一命的。”
可因为有第一种情况在,真正能为下人一命抵一命的主人,几乎不存在。
不自觉地攥紧裙摆,江书问道:“流花的尸身并没取走……”
刚才幕亓一抱着万吟儿走得匆忙,他带来的下人不敢擅动流花的尸体。
“虽然尸体留在了咱们这儿,可那万小姐并未签下许可,按理来说,咱们典狱司也无权验尸。”
江书抿唇,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她自知九千岁是没心情为她洗刷冤屈,只不知这场闹剧如何收场,她还能不能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
倒是不曾想,晚餐过后,九千岁着人传了话,说江书若愿意走,走便是了。
江书自然愿意。
她在祠堂外远远地朝九千岁所在方向磕头谢过,转身便去了顾家营帐。
到了才知道,顾如烟早几日就悄无声息地回了顾家。又因这那道婚旨,一进家门就被顾夫人严加看管,再也不得出来。
剩下顾慎一个忙于公务,不便留妹妹将来的陪嫁侍女在自己身边。
为了安慰,顾慎赏了江书一小袋银子。江书接了,恭顺谢恩。
她没地方可去,只能回到武安侯府营帐。
只是这一折腾,她回幕家营帐时,已过了亥时,接近子时。
想到要回幕亓一身边,江书还些微有些不适应。示弱的话在口中温习了两遍,江书才鼓起勇气进了幕家营帐。
老远便看到幕亓一的营帐里,亮着融融灯火。
江书刚想躬身进入。
灯火把两道影子,投在营帐四周的粗布上。
“阿一哥哥,你有顾姐姐,有江书姑娘,还有圣上赐婚。我……你还是让我去死……”万吟儿的声音飘出,如泣如诉,令人心醉,“你就随我去吧,我、我去陪流花……”
她话没说完,就被身前男人有力的臂膀直接按在怀中。
万吟儿没说完的话,被男人用唇,封在了口中。
紧接着的,便是躯体交缠,粗重的喘息声难以抑制。
不知何时,帐内灯烛灭了。
江书放轻脚步,一步步退出幕家营帐。
刚才那一幕,却烙印似的,不断浮现在眼前。
原来、原来男女之事,不止像她那般,全是被迫,全是痛苦……
原来幕亓一对上自己心爱的女子,能那般地温柔呵护……
与要她时的横征暴敛完全不一样。
心底一阵阵的酸涩涌上。她以为自己早对幕亓一断绝情爱,剩下的,只是攀附。却不想,心还是刀剜一样的痛。
偌大一个营地,江书发现并没有自己容身之处。她混乱地走着,反应过来时,发现双脚把自己又带回了祠堂。
远远瞧着,祠堂深处一灯如豆,似乎正是九千岁下榻的房间。
过了子时,风渐渐吹得江书浑身颤抖。她抿了抿唇,终于还是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那间小屋。
江书掩上门的瞬间,祠堂深处的灯,熄了。
她知道,有皇帝赐婚,无论顾如烟心里到底怎么想,她必是能顺顺利利地嫁进武安侯府。
可那万吟儿……
怕是也走不了了。
心知自己还是得回幕亓一身边,还是得挣上一个妾室,什么都没有改变。可今夜,至少是今夜,她不愿回去,不愿再去见那两人……
第二日。
江书又被侍卫叫去堂前,就像昨夜她不曾离开一样。
到了地方,才发现流花的尸体又被抬了出来。
幕亓一身后跟着万吟儿和顾慎。
幕、顾两家接了婚旨,已是板上钉钉的姻亲。顾慎虽然厌恶万吟儿,可幕亓一的麻烦,也一样是他顾家的麻烦。
顾慎率先向沈无妄拱手,“沈大人,昨日万小姐突发旧疾晕倒,幕世子关心则乱,把流花尸身留在祠堂。现在万小姐精神已经大好,她的丫鬟,该叫她领回去好好安葬。还请沈大人行个方便。”
“万小姐的意思,是叫咱家还这丫鬟一个清白。咱家允了。”
顾慎有点尴尬,“沈大人慈心……”
沈无妄走近流花盖着白布的尸首,一只手直接钳住流花手腕。
他目光在顾慎几人脸上一一划过,“这清白,咱家是要给的。虽说没验尸,可流花姑娘指甲缝里,留下了害她之人的血肉。要还她个清白,只需验一验谁手臂上有伤即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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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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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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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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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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