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
江书抿唇:“接着说。”
“就连奴婢的小姐妹,都因曾在周贵妃发火时弄出过动静,被抽了十鞭呢。她告诉奴婢,在周贵妃身边当差,他们这些清凉殿里的人,早就摸透了贵妃脾气。贵妃发火时,他们只要不动不出声,定会没事。所以,当时她也只是拉着奴婢,不叫奴婢出声,说熬一熬就过去了。”
江书:“你听到他们在争执什么?”
小宫女年纪小,回忆时圆圆的小脸皱做一团,格外娇憨。“奴婢听里面幕大人的声音怕人极了,他说、说……‘你勿要学那试婚婢女下贱勾人的模样儿!本世子素不喜欢!请娘娘自重!’”
回忆像一片乌云,瞬间把阴影投在江书心口。
试婚婢女下贱勾人的模样儿?
幕亓一的试婚丫鬟,说的不就是她江书?
呵,她几曾下贱勾人了?她原是好好地在顾家过着自己的日子,若不是幕亓一把她拖进那黑暗的耳房中,强要了她身子去!
她哪里会吃那么多苦!
可……
江书微微一滞。
若命运的齿轮不是这般转动,那她怕是也……遇不上沈无妄了。
想到这名字,江书心口微微一软。过去的不幸,就让它永远留在过去吧。
江书看向那小宫女,温声道:“站起来说话。”
“是,谢娘娘。”小宫女起身,接着回忆,“后面,便是贵妃娘娘崩溃大哭,声音却十分含混,听不清楚什么。”
她外头,皱眉,吃力地回忆,又道:“后来,奴婢又听到,听到那幕大人声调极冷地说、说什么自己已有了夫人,下次宫宴便要带入宫中,给陛下和贵妃娘娘见见。”
“贵妃娘娘此刻哭着说,‘妾身听闻,那女子不过是街上捡来的傻子,如何配入宫?’”
“幕大人生气极了,不许贵妃娘娘这般说话!还说,‘纵是傻子,也是下官真心爱重之人!待宫宴上,下官定求太后、皇上赐我那贱内一个高贵出身!从今往后,便再无人敢说她卑贱!’”
小宫女顿了顿,“娘娘,奴婢就听到了这些。”
“好。”江书向宜人,“抓一把金瓜子给她,叫她下去吧。”
看样子,万吟儿竟是……还没有对幕亓一忘情。可那万吟儿是怀孕了啊!江书知道,初次有孕的女子,有些会性子大变。
可再怎么变……
也不至于突然就敢对幕亓一表白心迹。
除非,这孩子的父亲……
就是幕亓一!
江书被自己心中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可是,万吟儿她怎么敢的?
再说,鸿庆帝……
甘太后离世前那一幕,浮现在江书面前。那时她是吓坏了,再加上心中悲痛,那段记忆在心中整整尘封了半年有余。
现在却像被撬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外面裹着的厚厚外壳渐渐四分五裂,透出光来。
临终前。
甘太后对她说,“皇帝……不行!”
是……是她理解的那个“不行”吗?
江书没和鸿庆帝有过什么,实在不知道这“不行”,到底是“不行”到了什么程度。偏这后宫中,与她交好的皇后娘娘、顾妃,跟鸿庆帝也都不太行。琇書網
与皇上有过鱼水之欢的万吟儿、彤妃,是断断不肯跟自己讲实话的。
如果鸿庆帝真的不行,这宫中,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
想着,江书向宜人:“去取库房里那只美人风筝,高高地放起来。”
她和沈无妄约好,若有事相呼应时,便以风筝为号。
风筝高高地飞过永寿宫宫墙。
小半个时辰后,永寿宫西侧角。
沈无妄:“江书,你叫我有事?”
自从江书入宫来,沈无妄便是心中再思念,言行也极为谨慎,处处与江书保持着距离,生怕被人发现什么端倪,反倒害了江书。
江书叫宜人带人远远望风,她自己压低声音道:“沈大人,你和皇上自幼一起长大。你知不知道,他……他身上,有何异于常人处?”
说着,江书小脸一红。
她张了张嘴,补充了一句,“就是、就是那……那男子顶顶要紧之处。”
沈无妄黑沉的目光看向江书。女孩低着头,他只能看清她满头珠翠下,隐约透出的小小发旋。
沈无妄喉头一紧。
鸿庆帝的身体,自幼一同长大的他,如何不知?
自幼,他便知道,鸿庆帝不能人道。
甚至甘太后也听闻过前朝嬴帝的传闻,特地去嬴帝墓里想为儿子寻药。这才捡到了他沈无妄。
可,江书问这个干什么?
莫不是……已经准备侍寝?
强忍下心中酸涩,沈无妄:“皇上的身子,确是与旁人不同。”
这一句便肯定了江书的猜想。
江书脸色涨红,大着胆子又问:“敢问沈大人,这不同,是不同到何等地步?”她小心翼翼,“能……有孩子吗?”
沈无妄皱眉。
鸿庆帝的身子,老实说,并不能使女子有孕。
至于人道……
在药物的加持,或旁的刺激下,倒或许,也不是不能。
可即便是能。
也不该是像现在这样,和彤妃能做到夜夜笙歌。
沈无妄:“此事……有疑。”
其实,他也怀疑,万吟儿腹中孩子,未必是鸿庆帝的。可,这宫里的女人怀孕,还是不是皇帝的,又能是谁的?
沈无妄看向江书:“贵妃腹中的孩子,不落地无法滴血认亲,现在倒是最安全的。”他顿了顿,“我担心,她会利用腹中孩子对付你和皇后。这段日子,务必离她远些。”
江书点头。
现下,她也只能怀疑,没办法确认。
“还有,那个彤妃……”沈无妄心事重重,“她身上的宠爱,来得不正常。你……能避则避。”
提到彤妃,江书苦笑一声,“我倒是想避。可她就在我的永寿宫内,我是避无可避。”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沈大人,这彤妃身上谜团不少,怕是不简单。她的贴身宫女曾经说过,她深夜离宫,也不知是去见谁。”
“我会着意去查。”
“还说,她身有异香……”
异香?
沈无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过。
他这才想起来,这一下子就获宠的彤妃,自己还从未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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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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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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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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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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