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咽不下这口气!
一愣神间,顾慎剑尖直抵那男人胸口,可那男人浑然不顾似的,依旧挣扎着,奔着顾如烟所在方向猛扑。
顾慎撤剑不及,剑尖刺入那人肩膀。
殷红的血一下子涌出来。
那男人浑似感觉不到痛似的,直奔顾如烟而来。
他再往前一步,恐怕顾慎的剑就要捅穿他心脏!
顾如烟:“哥哥,不要!”
这男人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就是死无对证。她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可顾慎手中长剑陷在男人胸口,一时拔不出来。
眼见男人就要把自己一整个人撞在剑尖上,必无生理。
一道浅灰色影子从门口突入。
手刀劈在那男人后脖颈处。男人两眼一翻,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
“当啷!”
顾慎手中长剑被带得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层灰尘。
是幕亓一。
顾慎身子晃了晃,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难看地向幕亓一拱手:“世子,我们顾家定会给你个交代。”
证明顾如烟清白,或是……
退婚。
幕亓一没说话。
顾慎低头,从那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拔出了自己的剑。
血在男人身下晕开,很快流成了一滩。
顾慎强压着怒气,“叫医生来。”
幕亓一身后,万吟儿提着裙子,轻盈地跨过血泊。
她揽住顾如烟肩膀,语气轻柔:“顾姐姐,这营地里医生医术高强,定能治好他的伤。你别为他担心,反倒累坏了自己身子。”
她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顾如烟和那男人有私情。
顾如烟抖着嘴唇抬起头,正看到万吟儿眼底一抹得意。
恶心!
“别碰我!”
她用尽全力力气,重重一推。
“啊!”
万吟儿细瘦的身子,被推得整个人跌坐在那男人留下的血泊中。
她小脸煞白,抬起撑着身子的双手,掌心沾满了血污。
“血……”
万吟儿一副十分怕血的模样,身子摇摇欲坠,眼看着就快要晕倒在血污之中。
“别怕。”
幕亓一低沉声音响起。
众目睽睽之下,他打横抱起了万吟儿。
顾如烟像被扎了一刀似的,身子剧烈颤抖,脸色像雪一样白。
幕亓一抱着万吟儿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江书:“跟我走。”
男人目光黑沉,压抑着怒火。
是在逼江书站队。
江书起身。
“江书……”
顾如烟声音低低的,脆弱如受伤的小兽。
江书向幕亓一躬身:“世子,奴婢要留下照顾小姐。”
“好。你好得很。”幕亓一转头便走,再也没有回头。
顾家营帐。
顾家府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守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慎唉声叹气,“你弄成这样,我回去可怎么跟娘交代?”
顾如烟换了衣裳,凌乱的头发也被江书梳好了,脸上还是一副凄惶的神色,“别、别告诉娘。”
“我已经修书,让府兵带回去给爹娘了。”
“哥哥!”
顾慎看向自小疼爱的妹妹,“你以为我不说,爹娘就不知道了?我的大小姐,与其担心爹娘责备,还不如好好想一想,你……你往后可怎么办?!你没法子自证清白,不给幕家一个说法,你还想嫁入幕府?做梦!”
别说幕家的婚事不成,就是往后再议亲……怕是,盛京城内,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哥哥你相信我……”
顾如烟哭得伤心。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中招,为何浑身燥热地一睁眼,就看到身上压了个陌生男人。
“那男人……”顾慎长叹一口气,“身份查清楚了。是这周边村子的农户,前几日暴雨,冲毁了家中房子、田地。他是个来避难的难民。”
顾如烟还在哭,“哥哥你信我……”
江书看这两兄妹都没说到点子上,她轻抚这顾如烟后背,“小姐,你都还记得些什么?”
女孩声音低沉、柔和,有一股安抚内心的力量。
更何况,江书刚才原本可以跟着幕亓一脱身,不蹚这趟浑水。可她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顾如烟抽噎声慢慢小了下去,她拼命地回想,“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如何出现在排屋,只记得……只记得……”
她眼睛猛地一亮,“香囊!”
“流花送来的香囊,说是万吟儿亲手做的。”琇書蛧
“那味道很怪,我就……我就闻了好几次……”
想着,顾如烟伸手往自己腰间摸去。
脸上血色迅速褪去,“香囊,不见了。”
“香囊……”江书攥紧手指。她好后悔自己没给顾如烟说起过林二身上佩戴的香囊,才让她毫无防备地中了招。
顾如烟:“哥哥,只要找到那个香囊,就能证明,我……我是无辜的。”
她哭着,“是那万吟儿,必是那万吟儿!”
顾慎看着妹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为兄还能不知道是那个毒妇?可你,有证据吗?”
“香囊……”
“既然人家有本事把香囊从你身边拿走,必是已经毁了。你还当寻得回来?”
“怎么办……那怎么办……”顾如烟眼中光芒,渐渐熄灭。
江书揽住顾如烟肩膀,“会有办法的。”
林二身上的香囊,最后在幕亓一手里。他会明白的……
一旁,顾慎用力攥了攥拳,“为今之计,只有……”
他看向妹妹,目光在烛火映照下闪烁不定。
顾如烟木然地看向顾慎。
江书心里一沉。
顾慎:“只有让那难民把话说明白。”把罪责担在自己身上。
顾如烟才有可能洗刷掉身上的污名。
江书鼓起勇气:“可,那人是个农户……”
比江书这样的奴仆高一等。可若是被坐实意图奸污贵女,那人必是逃不了一个死罪。
江书:“他自知认下就是个死,又怎么会认……”
更何况,顾如烟是无辜的。
那年轻难民,很可能也是。
顾慎皱眉,不耐道:“有的是法子让他认下。”
“贱民的命而已,能换我妹妹的清白,也是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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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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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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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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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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