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雀,你多少知道些本宫的过去,也知道那彤妃,可是觉得,我们这般的女子都能身居高位,在皇帝身边伴驾,日日锦衣玉食,仆从成群。我们能,你有朝一日,也能?”
“小雀儿不敢这么想……”xǐυmь.℃òm
“不敢,也是想了。”江书淡淡道,“你既然心大,本宫怕是也留不得你了。明日本宫便叫宜人只会内务府一声……”
“姐姐!主子,求您,求您赶小雀儿走!求您!”
芳雀满脸惊恐,大大的瞳仁里满是哀求和伤心,她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江书,像一只预感到要被遗弃的小兽,看着格外可怜。
“雀儿真得知道错了……”她哽咽着,抓住江书的裙摆,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雀儿自作主张,雀儿该死!可雀儿宁可死,都不愿意离开姐姐,求主子……雀儿一路流浪过来,实在是太苦,太冷了!”
她哭湿了江书一大片衣裙,“姐姐,玉漱姐姐,雀儿好想你……”
江书看着她。
她又如何看不出来,芳雀此时提到玉漱,就是在逼着自己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可她,也是真的心软了。
如果不是玉漱,三年前,她江书就化成了嬴帝墓旁的一捧枯骨,哪里还有今天?更不用说,那之后三年的悉心照顾。就是亲生姐妹,怕也做不到此等地步。
玉漱去了,只留下芳雀这唯一的妹妹。江书对她,狠不下心。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许,“起来吧,地上凉。”
芳雀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顺势起身,扑进江书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声音哽咽,“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真得不要小雀儿的……”
江书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宫中最忌自作主张,芳雀,这是最后一次了。”
半个时辰后。
芳雀回到她与宜人共住的耳房。
宜人还没睡,对着妆台前的铜镜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芳雀进来,她连忙起身:“芳雀姑娘,你……”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宜人脸上。
“芳雀姑娘?”宜人又惊又怒,“你、你这是做什么?你我都同时主子娘娘的大宫女,你不能打我!”
芳雀这一耳光用了十成力度,宜人一侧脸颊立时便浮起无根指印。
这张狐媚的脸,毁了才好!
“本小姐打你,你还敢问做什么?”芳雀叉腰,柳眉倒立,“你不过一个花娘,千人骑的玩意儿,也陪伺候在我姐姐身边?”
这几日,芳雀有事没事便拿宜人的出身说事,却从没说得这样难听。
宜人立时红了眼眶,“你我都是伺候主子娘娘的奴才,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儿去?我是花娘,你不过是个……贼!”
若不是这芳雀摸了沙国人的钱包,花楼和猫儿娘岂能遭那无妄之灾?
江书是帮猫儿娘报了仇,宜人也十分感激。
可要是没有芳雀这事,猫儿娘根本就不会死!她也不会……没了家!
“你!”芳雀眼神一厉,二话不说,竟抓起宜人卸下的发簪,冲着宜人的脸划来!
宜人拼命挣扎,到底还是被芳雀手中尖锐的发簪,擦破了脖颈处一点油皮。“芳雀,你今日若真伤了我,连娘娘都要被牵连!你可付得起这个责任?”
“你一个宫女,死了就死了……”
“会查的。”宜人语气沉沉,“没错,我只是个宫女,可也是个内务府造册,登记在案的宫女!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
芳雀神色恨恨,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凶器。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她、等她也成了妃子,跟江书平起平坐,甚至……更进一步,她必不会放过这个宜人!
“今日放你一马,明日你少去主子娘娘面前再浑说!不然我撕烂你的臭嘴!”
宜人稍嫌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天井里的月光斜斜地打在她红肿的脸上,映照出她复杂的神色。芳雀欺人太甚!且她这个野心勃勃又口无遮拦的性子,怕是迟早在宫中惹出大祸!只是……她毕竟是江书的妹妹,又年纪小,娘娘对她多番优容。
今日,纵是芳雀自作主张,娘娘不也没责罚她吗?
自己就只能……忍着。
第二日清晨。
因江书她们几个新晋妃嫔,要去向崔皇后请安。
宜人早早地起了,服侍江书梳妆。
江书淡淡看她一眼,“芳雀呢?”
宜人手微微一顿,声音却很稳定,“芳雀姑娘昨日哭了半宿,奴婢敲她两个眼儿肿得实在不像话,今日便不叫她上来伺候。不然,怕长春宫中,有人闲话。”
“还是你妥帖,思虑周全。”江书赞许道,“小雀儿到底年纪小,比不上你。”
比不上。
却与江书更为亲近。
宜人听明白了江书的意思,彻底熄了告状的心思。
江书梳妆毕,彤妃宫中的宫女阿翘进来禀报:“主子娘娘今日是头一遭给皇后娘娘请安,本该早去,奈何我家主子……”阿翘脸色微红,有几分羞涩,却带着得意,“我家娘娘昨夜伺候得晚,陛下体恤,不叫娘娘起身。娘娘使奴婢来,请江妃娘娘自行去长春宫吧,我家娘娘从万辰阙直接过去。”
“知道了。”江书淡淡道。
阿翘双手捧上一个朱漆描金食盒,“这是我家彤妃娘娘对皇后娘娘的心意,烦请娘娘捎带着带过去。奴婢还要赶回去伺候娘娘……”
说着,就要往桌上放。
宜人见状,连忙拦道:“阿翘姐姐,这东西是彤妃娘娘一番心意,原该彤妃娘娘亲自带去的,才显得出诚心。”她把食盒推回去,“你既还要跑一趟万辰阙,为何不直接带去呢?”
“奴婢粗手笨脚。我家娘娘这糕点准备得极精致,奴婢赶着去伺候娘娘,自然脚程快,怕磕碰了,才求到江妃娘娘。昨日江妃娘娘还说要照应我家娘娘,今日如何这等小忙都不肯帮?”
一旁,江书淡淡开口:“宜人,收下吧。不过顺带手的事儿。”
“是。”
宜人恭顺应道。
却在接过的一瞬间,松了手。
“咣当!”
那食盒掉在地上,朱红色的盖子摔开一道缝隙。
“啊!”宜人惊叫,“蛇!有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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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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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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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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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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