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公公眼角一瞥,便能从这荷包形状看出,其中必是一笔叫人眼馋的巨款。
可惜,他没那个运气拿。
小心翼翼地不叫自己的遗憾挂相引人怀疑,传旨公公面上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莫测神情,看向何喜月,“夫人这一番拳拳爱女之心,咱家又岂敢阻拦?只是……这宫妃,一旦入了宫,成了皇帝的女人,别说是您,便是皇后出身的镇北王府,想见一见自家女儿,都要上书恳请。”
他看了一眼立在旁边,一脸小心谨慎的周擎苍,“周大人官拜礼部尚书,应是最懂这些的。夫人不如关起门来,与大人商量商量,怎么才能见到女儿?”
那大荷包到底是被何喜月塞到了传旨公公手上,“小女在家骄纵惯了,还望公公在宫中不吝提点。往后,若是有机会,叫我哪怕远远地瞧一眼灵素,我、我拜谢公公的大恩大德啊!”
什么都不用做,平白地赚了个大荷包。那传旨公公心中冷笑。
“往后自有你们母女相见的时候!”
那封妃大殿上,妃子的母家只能远远地瞧一眼,连遮面的红纱下到底是不是周灵素都看不清。很轻易就能糊弄过去。
若是这周夫人再痴缠不休,那也只能请她去地下,与女儿相见了。
传旨公公走后。
周擎苍对着何喜月皱眉,“女儿进宫为妃不正是你所求?你还和传旨的公公痴缠着些什么?”
见夫人还有些恍惚,周擎苍只当妻子是夙愿以偿高兴的。
周擎苍:“灵素此番入宫,得太后庇护,回头便算是与福康宫与那位姓江的宫女一同封妃,她回不了家,也是好事,正说明了皇家对她的重视。这当口,你可千万不要错了念头!”
“是……是好事吗?”
“是,是天大的好事。你我亲生的闺女,总算成了陛下的妃子!以后,麒儿的未来,也有靠了!”周擎苍是真心实意地高兴,没想太多,他一只手只伸向何喜月领口,“夫人,你不是说,要再同我生个儿子吗?现在,你我正是好时候……”wWW.ΧìǔΜЬ.CǒΜ
何喜月皱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
她冷静下来,一巴掌拍掉周擎苍的手。是啊,她的女儿终于如愿以偿地走到了皇帝身边,要做妃子了!
那万吟儿是个什么东西,被先帝玩过的残花败柳罢了。
一同封嫔的江氏,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宫女。
就算是皇后,皇后也不得盛宠。
那后宫,还不都看周灵素一个人的了?她早晚会爬上去,会成为贵妃、皇贵妃、甚至会诞下皇子、太子,成为皇后、太后……
往后,有数不尽的好日子啊。
她的麒儿,也能扬眉吐气。到时候,谁敢私下里议论她的麒儿是阉人?她就要叫人掌他们的嘴!
何喜月周身的骨节就像浸在温热的泉水中一般,舒坦得不行。
“老爷,灵素虽说回不来,我们也该准备些好东西,托人送往宫里,给女儿上下打点着用。”
周擎苍揉着被拍痛的手背,点头。
“还有麒儿,快叫麒儿回来!他姐姐封了妃,他不可再如往日那般胡为!别败坏了他姐姐的名声!”
三月间,周麒下面的伤势愈合得差不多。
可他伤到的那等要紧的地方,愈合是愈合了,却比旁的男人,少了些什么。
人都是越没有,便越想要。
他便一日日地沉迷花楼,专找喜穿红衣,性子像顾如烟那般的花娘。
一开始,他一掷千金,只为与这花娘亲近。流水样钱花了许多,终于到得成了这花娘的入幕之宾。
花娘酥酥身段有几分像顾如烟,性子也是暴烈如火那一挂的,招了周麒进得帐来,周麒急吼吼地要脱衣裳,她便先就有几分看不上。
待到真得脱了衣裳,周麒却又……不行。
酥酥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
周麒还是,不行。
他言语中便埋怨酥酥,“不入流的表子,爷花了这许多的银子,怎的你连服侍男人都不会?下头的不行,便用你这张小嘴!”
酥酥是这花楼自幼精心培养的头牌,多少大官儿都接待过了,是有些傲骨在身上的。本就有三分瞧不起周麒,又被他一激,索性取了灯烛来,把周麒整个人照了个分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爷,明明就是你不行。”看清后,酥酥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爷,别说小女,换谁,用什么,就您老这身子骨儿啊,不行!就是不行!”
“你、你特么说谁,不行!”周麒被说道痛处,一脚把酥酥从床上踹到地上。又提起她头发,一拳拳砸在花娘脸上,“爷问你,说谁!不行!说谁特么的,不行?!”
挨了头一两拳,酥酥口鼻中渗出血来,整个人懵了一瞬。
她挣扎不开,只能尖声呼救。
可这花楼中,一入夜,或真或假地叫着“救命”的女子,多去了。
没人会来为了救一个花娘的命,扰了客人的清兴。
下到最底层的雏儿,上到最昂贵的花魁,不过就是物件儿。
只要客人花饱了钱,就是要摔碎价值万金的前朝古董花瓶,大家也就是跟着听个响,没人会真的较真。
酥酥见呼救无用,又挣扎不开,转而厉声叱骂,“你个混蛋,就是你,不行!你特么的不行!你打死了我,也是不行!”
周麒手僵了一下,狞笑,“行吧,那就打死你吧!”
半个时辰后,花楼里抬出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昔日美艳绝伦的花娘,脸已经被打碎,再看不出往日的风采与模样。
此事一度闹得极大。
不过是那老鸨儿为了多要些银子,扯住周麒衣袖,不让他就走而已。
可就是这多耽误的片刻,花楼里迎来了京兆府的衙役,以无故打杀人的罪名,直接拘走了周麒。
消息传到周府,已是第二天的事儿。
周擎苍皱眉:“无妨。老陈是我朋友,必不会多难为麒儿,大约是关一阵子,再赔点钱,放出来便罢了。只是麒儿这性子……也该借着灵素封妃的喜气,好生为他择一门亲事,叫媳妇儿好好管教管教。打杀一个花娘?也不怕脏了拳头!”
可没想到,这几日来,周擎苍的密友京兆尹,居然屡屡避而不见。
被缠不过,才可算派人递了话进来:“有人不要银钱,只要贵府公子赔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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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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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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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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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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