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陛下挂心。”崔思宜微微侧身,避开鸿庆帝是手,自己扬了扬手臂,衣袖翻卷,手腕上一道血痕一闪而过,“是贵妃的乳母嬷嬷用簪子划的。”她笑笑,“再往上一点,可就要划到臣妾的颈子上去了。”
鸿庆帝一只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好半晌才垂落回了自己身侧。
他眸色沉沉地看向地上的万吟儿:“是朕太纵着你了吗?你的下人竟敢伤皇后性命?”
万吟儿苍白的樱唇翕动了几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别说刚才她根本没看清皇后手背上那道浅淡的红痕,便是真的伤在那处,那离脖颈上致命处也有十万八千里啊!怎么就险些伤到?ωωω.χΙυΜЬ.Cǒm
偏这这么明显的谎话,看样子,鸿庆帝竟是信了?
心地浮现出一个可怕至极的念头,万吟儿的脊背瞬间就湿了。
口中只会讷讷道:“臣妾没有、没有指使石嬷嬷……”
一张口,已是把行刺皇后的罪名,替石嬷嬷给认了个结实。
崔思宜似笑非笑,“贵妃说没有,可本宫切切实实是伤到了。”
感受到鸿庆帝黑沉的目光有若实质般压在自己脊背之上,万吟儿只得低头:“许是、许是嬷嬷自作主张。”
“石嬷嬷自作主张行刺本宫?”崔思宜笑了,“好,真好。本宫带了那石嬷嬷来,可要提上来问话?”
“我……臣妾……”万吟儿眸子在白纱下乱转。她被刚才的事扰乱的心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鸿庆帝先开口道:“不用了。一个背主的下人,敢对皇后不敬。拖下去杖杀了吧。”他顿了顿,“把嘴堵上,勿要叫这刁奴惊扰了皇后!”
皇帝随行仪仗中,有人齐声应“是”,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鸿庆帝深吸一口气,看向崔思宜,他语气缓和了些:“今日皇后便是送那刁奴来的?”
“不全是。”崔思宜迎上影帝目光,“本宫听闻贵妃苛责下人,故来管教一番。”她眼中眸光极盛,不闪不避地盯着鸿庆帝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皇上,本宫可是管教不得?”
鸿庆帝直接看向地上还未爬起来的万吟儿,“可有此事?”
他今天只觉往日里一向可心的万吟儿,平白为他找了这许多麻烦,叫他烦得不行。
万吟儿忙道:“没有,臣妾素来羸弱,怎么能苛待下人?皇后娘娘这是在哪儿听来的空穴来风,冤枉臣妾了……”
“你不认?”崔思宜眸色一厉,向殿外喊道:“进来!”
鸿庆帝目光转过去,万吟儿身子也莫名地一抖。
下一刻。
湘妃色暖帘掀起,江书背负着李宁安,踉跄着入内。
李宁安搁在江书肩上的脸,已呈现出青白的死色,一双手上,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深入华贵地地毯。
“这、这是……”万吟儿变了脸色,她惊叫一声,躲到鸿庆帝身后,“陛下,是死人!臣妾好怕……”
鸿庆帝脸色沉得快要拧出水来。他不看皇后,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江书:“大胆奴婢,竟敢惊扰贵妃?!”
江书小心翼翼地放下李宁安,跪地磕头,“陛下恕罪!”
李宁安身子平放在地下,江书才慢慢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一般:“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刚才好好儿的,现在怎么就……这么去了?”
她放声大哭!
鸿庆帝被哭得一愣,“你不知道她死了?”
半晌,江书才勉强止住哭声,“奴婢随皇后娘娘来清凉殿,无意中听说奴婢的好友冒犯了娘娘,被娘娘责罚,便想着去瞧瞧她。陛下,您看她这一双手,被贵妃娘娘打得,已不成人样了!”
鸿庆帝目光果然被吸引到李宁安手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这……属实也太惨了些,看着就疼。
万吟儿被自己哭声哽住,还来不及开口辩驳。
江书:“奴婢寻到好友时,她浑身是血,身上伤口根本没得医治,只能日日夜夜苦熬!奴婢本是要背她来求贵妃娘娘,放她一条生路。谁知我这苦命的姐姐,到底没等到啊!”
这宫女是活生生痛死的?
饶是鸿庆帝再铁石心肠,也有些不满地看了万吟儿一眼。他喜欢女人柔弱乖顺,可不是狠毒!
见万吟儿只是哭,并不否认,鸿庆帝心底已信了七分。
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后宫弄得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贵妃罚俸三月,给这宫女家人白银百两做抚恤,叫她家人把她领出去,好生葬了吧。”
江书哭得不行,答不出话。
一旁,崔思宜:“一条人命,贵妃只是罚俸吗?”
鸿庆帝皱眉,耐下性子哄道:“不过一个下人……”
“圣上此言差矣。这普天之下,自圣上之下,都是下人。圣上不在乎一个下人的命,不肯为她讨回公道,对您来说,臣妾也是下人,臣妾的命,陛下也不在乎吗?”
“不……不能这么说,你是朕的皇后……”对上崔思宜目光,鸿庆帝叹了口气,“皇后觉得,朕该若何做?”
崔思宜笑了,“贵妃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罚不得。贵妃这般跋扈,定是母家没教育好,便请贵妃的母家自罚吧。周大人与家中夫人年岁大了,不如就让周家公子替姐姐领罚,如何?既能向天下昭现陛下仁慈,宽仁待下,又显出贵妃母家知礼守法,门风清正。陛下以为如何?”
鸿庆帝只想尽早结束这场纠缠,一口答应,“好好好。”
万吟儿无法,只得:“臣妾遵旨。”
殿内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鸿庆帝:“既如此,皇后便在这清凉殿坐坐再走。”他也不知是为何,总有些惦记皇后手上的伤。
“好。”崔思宜提起裙摆坐下,目光看向地上的万吟儿,“贵妃也起来吧。”
万吟儿刚要顺势起身。
鸿庆帝:“贵妃就跪着伺候。”
小半个时辰后,帝后仪仗分别离开了清凉殿。
殿内,万吟儿跪得久了,身子一晃,直接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呦,娘娘今日吃了大亏,快别哭了,妆都哭花了,咱家瞧着心疼。”
万吟儿没抬头,便知道揽着她的人定是辅公公,她所幸埋头在他怀里,眼泪珠子成串成串地往下滴,“本宫好怕……”
“不过是一时的挫折,娘娘怕什么?”
“本宫怕……怕……皇上心里的人,是皇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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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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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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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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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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